沉默,寂静,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少年并没有动,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古井无波。
王宝钏顿了顿尴尬开口,“你把外衣脱了,我给你上药。”
顿了顿,王宝钏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补充道,“放心,不是白天那种给牲畜用的药,是止血化瘀的金疮药。”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开口给这个少年解释。
阿檀似乎听明白了王宝钏的意思,他纤瘦修长的指骨缓缓扯开衣袍。
里面的白色里衣早已被鲜血浸湿,又干涸凝固。
原本白色的里衣已经被血液浸湿成血红色。
王宝钏呼吸一滞,她皱着柳眉。
即便浑身伤痕,即便身陷泥潭,他依旧纤尘不染。
被血液浸湿的里衣早已和身上的伤口黏在一起,牢牢贴在一起。
少年抿着薄唇,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带着几分易碎感。
王宝钏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来帮你吧。”
按照目前她了解这家伙的习性,恐怕这家伙撕开衣服丝毫不在乎在意痛不痛亦或是会不会流血。
王宝钏靠近了几分,缓缓拿起托盘之上的剪刀。
“有点疼,你别怕。”少女嗓音温和绵软,浅黑色的瞳仁中跳跃着烛火映出的火光,如同墨珠一般好看。
“嗯。”少年微微点头,嗓音极轻。
这下王宝钏倒是有几分惊喜了,她激动的望向阿檀,“你不是哑巴?”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王宝钏倒是心情不错,她勾了勾唇角。
没想到这少年竟然不是哑巴,那真是天赐良机。
天时地利人和,她皆占,这一次她不信薛平贵还能有法子翻身。
她将会亲手打造一个大唐皇长子代替薛平贵。
她手中的剪刀轻轻剪开少年白色的里衣。
暖黄色的烛火映照着她精致的脸庞,青涩的,稚嫩的,柔和的。
她温柔的用毛巾擦拭少年身上的血迹,却不知头顶的视线落在了她微垂的眼睫。
少年精瘦的腰身之上是狰狞可怖的疤痕,密密麻麻,从胸口在到脊背,是长短不一血淋淋外翻的伤口。
原本精瘦白皙的脊背之上都是条条红痕,甚至已经化脓结痂。
“很疼吧。”王宝钏低声喃喃道。
阿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也不语。
王宝钏替他上金疮药时,有时候无意之中碰到他血淋淋的伤口,他也只是轻轻闷哼一声。
他就像是一个冰冷没有情绪的人偶一般。
“你不怕疼吗?”王宝钏用干净的纱布替阿檀包扎好身上还在淌血的新鲜伤口,幽幽叹息。
少年摇了摇头,狭长的眸子落在王宝钏的身上带着几分令人难懂的情绪。
王宝钏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早已满身伤痕,深陷泥潭,自己将他拉出泥潭,难道又要让他陷入更深的囹圄。
少年嗓音清冽,如同寒溪涌动般低沉好听,“你……想做什么?”
阿檀并不愚笨,相反的,他很聪明,也很了解人性。
没有自然而然的善意,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好心。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有目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