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又在打趣我。”女人显然很会应对这个场合,对着几个男人巧笑嫣然。
看向坐在顾时宴身边的司意眠时,面上闪过了片刻错愕。
随后不着痕迹地保持着笑容。
“你今天倒是别忙,弟妹第一次出来跟咱们哥几个吃饭,你不给露一手?”沈听肆故意问顾时宴。
司意眠扭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笑。
顾时宴叹了口气,随后转头轻声问道:“想喝点什么茶。”
“我都好。”司意眠小声回答,语气软软的,顾时宴耳根子酥麻,点了点她的手背,“那等一下。”
男人自位置上起身,沈听肆立刻扭头对周稚京道:“瞧见没,还是弟妹面子大,这小二多少年没给咱们露一手了,好东西都自个用了。”
男人走到茶台盘跪坐,弥月拂开帘子想来帮忙,顾时宴摆手,“你这东西都是上好的,不必帮忙,我自己来。”
“好。”弥月收回手,但看向男人的目光里,透着无限情意。
只是这份美人恩,却用错了对象。
古琴声醇厚,男人选了瑞龙祥云的茶团,再挑了兔毫盏,动作优雅自如,提过一旁的茶壶将茶盏茶托汤瓶一一清洗干净,才在炉子里燃火,烘烤茶饼。
“臭讲究,喝个茶得等到什么时候。”商鹤禹宁可喝酒。
沈听肆自个就是开茶楼的,闻言摆手,“哎,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这的待客之道,跟你那岛上的风土人情自然不同,也得尝尝咱们中国人的点茶之道。”
茶饼本身已经去掉了水分跟自带的苦涩,顾时宴将烘烤后的茶饼夹出一小块,放入茶碾里细细磨成粉末。
待差不多了,取过一旁台子上的罗绢,用小勺舀入,筛去茶粉上的碎末。
待炉子上水成三沸时,才提壶烫洗茶盏。
商鹤禹挑眉,“到底让不让人喝。”
顾时宴闻言抬眸看了商鹤禹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沈听肆手指点了点桌面,“《茶经》有云,三沸水是最适合烹茶的,过了茶末就沉下去了,这时候你去泡,那茶的涩味就出来了,用三沸的山泉水烫茶盏,就是要让这温度留在上面,茶香才能更好地发挥出来。”
司意眠听得入神,连一旁的舞蹈也没工夫细看,顾时宴拿起一旁的茶筅用少量的沸水跟茶沫开始调膏,男人的动作优雅自然,最后的冲点、收手,落瓶,都做得极其漂亮。
弥月上前想帮忙侍茶,顾时宴抬手婉拒,亲自端了几杯茶到他们跟前。
“这下满意了?”
沈听肆笑得开怀,“考你功力有没有退步罢了,小心眼那劲。”
司意眠完全没想到顾时宴还会点茶,用的还是最古早的点茶法。
只见茶盏上,饽沫浮于盏面,如疏星淡月。
更像是宋徽宗当年的绝学。
毕竟这可是个除了当皇帝,其他吃喝玩乐无一不精的人。
“喝喝看。”
商鹤禹反正喝不出什么名堂来。
司意眠小口啜饮,只觉得齿颊生香,回味甘,茶味浓,跟以往的果然不大一样。
“弟妹觉得怎么样?”沈听肆故意问了一嘴。
司意眠微微扬起下巴,“好。”
是我老公泡的呢。
“怎么好法,你可不能偏心眼乱夸啊。”
“当然不是了,梅尧臣曾作诗说,七品无水晕,六品无沉槎。五品散云脚,四品浮栗花。三品若琼乳,二品罕所加。绝品不可议,甘香焉等差。我觉得顾……我觉得时宴这瓮茶,担得起绝品。”
沈听肆听了笑容更大,哟哟哟,臭夫妻,这就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