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比他想象中的大,风景十分雅致,能看出当初设计这府邸的人是花了心思的,小桥流水、假山叠嶂、锦鲤戏水,竹子做出蜿蜒曲折的小道,移步换景,走出去更是一片广阔的天地,色彩缤纷,花香浓郁。
荣溪想起之前听说,这座府邸的前主人是这座镇上的大财主,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他站在一片叫不出名字的紫色小花旁边,安静欣赏着。
旁边传来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谈论的就是清晨,荣溪问侍从秦伏昨晚歇在哪里的事。
他果然不该问……
那些下人口中将他贬得一文不值,说他空有美貌,秦伏将他娶回来,并非真心待他,他曾经嫁过孙家小姐,即便没有洞房,身份也不清白,父母也抛弃他不见踪影,他如今无依无靠,还故作清高,早晚会被秦伏抛弃……昨晚秦伏没有与他洞房,便是证明。
荣溪虽然从小娇生惯养,无忧无虑,可也自认为这段时间经历许多,可依旧不明白,那些下人或许根本就没见过他,为何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荣溪不明白,有人天生的美貌,身份,都是原罪。
不管是他还是单纯的竹青,都听不出那些人对他的嫉妒和愤恨。
他们言语中贬低,可心中恨不得能够将荣溪取而代之。
做那个风风光光嫁进秦府的男主人。
荣溪眼里含泪,手中的紫色小花被他捏得稀碎。
竹青胸口堵着一团气,想要绕过繁密的花丛,看看那后面是什么贱人胆敢议论少爷!
可是他们有一句话却也没说错,少爷如今已经无依无靠。
秦家主如今是他的妻,依然是他的依靠,可如今秦家主,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于是心中生了胆怯。
竹青忍气吞声,“少爷,外面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荣溪默不作声地原路返回。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那些议论的下人,连忙走出来,也只看到荣溪的背影,顿时心中惶恐。
回到屋中,荣溪在炉边坐下,身上的寒意逐渐被驱散,心中却依旧一片冰凉。
竹青越想越气不过,“少爷,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家主一定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她宴请了全镇的宾客,每个人离去时还得到了丰厚的喜礼,家主说这是同喜,只有她们真心开心,才会真诚的祝福你们,有哪个女子能做到这般地步,你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些下人的三言两语就……”
竹青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看荣溪黯然神伤的样子,气冲冲地转头,“不管了,我现在就把那几个人揪出来,狠狠揍他们!”
“站住。”
竹青回头看他。
荣溪垂着眸,袖子里的手紧紧捏在一起,“我们如今不比从前,还是少惹是非,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
他不怪任何人,更怪不到秦伏身上。
当初这种婚事本来就是她为了他的名声着想的权宜之计。
他本来也自认为理智,却还是忍不住在她的温声细语,满眼珍视中,一点点生了贪婪。
如果不是她把他带出了孙家,他如今一定过得生不如死,他感激她还来不及,这样的恩情他怕是要还一辈子。
可是……
可是……洞房花烛夜却独守空房,换做哪个男子,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荣溪咬着唇,眼前迅速模糊了起来,哽咽着说:“你先下去,我要歇息。”
“少爷……”
“……”
竹青叹了一声气,只能离开了。
…
云城。
秦伏处理好了商铺的事,已经过了午时。
商铺的管事要宴请她,秦伏拒绝了,她走出商铺,白袍如雪,姿清逸,骨清绝,自成风流。
“我还有要事在身。”
管事愣了一下,连忙说:“可是家主先前吩咐下来,要我们留意的那两人?”
秦伏点了点头。
管事:“我这就安排他们来见家主。”
秦伏在附近的茶楼找了一个包厢,饮着茶。
门很快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那个扶风若柳的男子,与荣溪五分像的眉眼,一看就知其身份。
他身边的女子便是荣溪的母亲了。
他们衣着整齐得体,面色红润,并不落魄。
秦伏深吸口气,忍着怒气,站起身,云淡风轻地行了一礼,“荣家主,荣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