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海侠听了,就奇怪的问道:“这段时间你到底躲在什么地方,连唐永秀第二次被劫都不知道?”
“其实,除了唐永秀,川省还有两位有名的科学家被劫持了,应该都是与圣骑士有关,现在上头还在猜测,说你亲自参与了这三件事情,国安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的找你呢。”
宁云风大吃一惊,他还真不知道唐永秀第二次被劫的事,要不然,早就打电话问了。
挂断电话,宁云风就像丢了魂一样,走回朝阳洞,坐在师父病床前发呆。
了尘醒来,见到小徒弟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你有啥事,说出来大家都帮你参谋一下,再难的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宁云风赶紧摇头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思念父母。刚才给他们打了电话,想得有点入神了。”
了尘和其他的几位师兄便不以为意,又开始探讨起武学和道法上的事情了。
当夜,宁云风辗转反侧,想了很久,现在自己成了整个国家都要抓捕的要犯,就连雷建国这样的高官都无能为力,要想平反昭雪,还只能靠自己。
以前的身份不能用了,连电话都肯定被监听了,说不定与粟海侠的一通电话,已引起了国安的注意,得立即离开青城山,要不然,会给青城山引来祸患。
翻身起床,换了一身以前在工地上的衣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全部放进护腕空间,来到了尘病床前,和师父说了几句,也没有通知其他几位师兄,便悄悄的离开了青城山。
宁云风准备先到广翰市去,查查这个刘维,从上次刘小峰带来的U盘中,他知道这个刘维是翰龙集团刘翰的弟弟,很明显,这个刘维要污蔑自己,背后的刘翰一定不会干净。
一路奔跑,离开青城后,他没有回太安老家,相信那里已经有国安和公安在严密监视着,何况父母离开后,出租房已退还了房东,老家已一无所有,还是不用回去了。
天亮前,他取出准备好的道具,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模样,上次在西浦取的二千元现金,只用了几十块,还有很多,够他用的了。
在大江堰的郊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挤上一辆进城的公共汽车,来到汽车站。
因为没有身份证,买不到车票,宁云风在站外找了一个黑车,和司机谈好价钱,司机再三确认宁云风不是路政执法队放的钓鱼钩钩后,才让宁云风上了车,直奔广翰市。
虽说花了四百块,但时间上还是比公交车快了很多,中午时分,宁云风就站在了广翰市的大街上。
像他这样穿着普通的中年农民,走到大街上,就有点招人白眼了,他干脆就走到郊区,在城乡接合部停下来。
中午在一个小餐馆吃饭时,打听到了望海小区的地址,吃过饭后,到旁边一家超市里买了一些食品和水等必须品,出门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放进护腕空间。
看到不远处有座大桥,就准备到桥洞里等着,心想这里地方偏僻,就在这睡一觉,晚上再去夜探望海小区。
桥洞边干燥的地方,有几张纸箱板铺成的摊位,一个差不多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那里,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连宁云风走过来都不知道。
宁云风走过来,给他打个招呼,连喊了两声,那男子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宁云风,往旁挪了挪屁股,示意宁云风坐下。
这人的头发胡子都很长,看样子有两三个月都没有理过发了,一身穿着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什么料子的了,依稀之间,与宁云风现在的装扮还有几分相似。
宁云风拿出两块面包和一瓶水,递给了他,那人抬头看了宁云风一眼,说了声:“谢谢”,便接过面包,一把撕开包装纸,三两下便将一块面包咽下肚,仰头咕噜噜的灌下半瓶水,又将另一块面包吃完,把水又喝了一部分,剩下三分之一,看着瓶中的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宁云风一惊,这喝点水怎么还把人给惹哭了呢?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问道:“大哥,你这是咋的啦,怎么会好好的哭起来了呢?”
那人哭了一会,停止了抽泣,对宁云风道:“多谢小兄弟的面包和水,我是想起了去世的母亲,情不由己,才哭出声来的。”
“我母亲八十四岁,临死时想喝口矿泉水,我都不能满足她的愿望,想起这些,我是悔恨不已,才控制不住情绪的。”
两人渐渐地交谈起来,宁云风从谈话中得知,这个男人叫江涛,是另一个县级市宝林镇的人,原来是在南国那边开了一家珠宝加工厂,倒是有一千多万家产,算得上是个有钱人。
三年前,宝林镇的刘镇长亲自找到他,说镇上准备建设一个产业孵化园,希望他回乡创业,为家乡的发展作贡献。
他便相信了刘镇长的话,把全部家当都搬回宝林镇,在镇镇府指定的地盘上,花了一千多万,修起了厂房,购买了设备,就在家乡招聘工人,把珠宝加工厂办了起来。
谁知半年前,新一届的蒋镇长却通知他,他的厂房属于违法建筑,没有取得建地指标,产业孵化园的规划也没有得到批准,按照上级指示,必须立即拆除厂房,恢复耕地。
孵化园内有好几家小微企业,都被勒令停产,停水停电,园外的道路也被挖断,车辆都不能进出了。
江涛和其他几位老板就一起到市里,省里上访,谁知道镇里趁着孵化园里没人,出动几十辆挖机,一日之间,就把整个孵化园夷为平地,所有的原材料和设备,也被毁掉。之后便被周围的村民一阵哄抢,最后连毛都没剩一根。
年迈的母亲遭受不住打击,大病之后一命归西,临死之时,想喝一口矿泉水的愿望都没实现。
把唯一剩下的车子和老家的房子卖了,付清了医药费,安葬了母亲,剩下的钱全部留给了妻子和儿子。
妻子也与他离了婚,带着十二岁的儿子回南方去了。
他和几位老板的逐级上访,得到般答复都是一样,现在是全国一盘棋,所有的违法建筑必须拆除,宝林镇的孵化园的确没有取得建筑规划,属于违法占用耕地,必须推掉厂房,恢复农业用地。
短短半个月,江涛就从一个身家千万的富翁,成了一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乞丐。
听完江涛的哭诉,宁云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夜之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龙似虎,一夜之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汉汗卖国贼,全国通缉的在逃杀人犯。
想到这里,他与江涛倒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趁着江涛不注意,又拿出几块面包,递给江涛。
江涛感激地对宁云风道:“没想到我江涛还可以做个饱死鬼,多谢了,兄弟。”
随后就在纸板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手包,递给宁云风,说道:“我吃了你的东西,本应该感谢你的,但我现在一无所有,这个摊位和这个手包,是我现在唯一的东西,就留给你吧。”
说完之后,将手中的面包吃了,对宁云风道:“你就在这个位置睡吧,我准备走了。”
宁云风也没有想太多,就和他挥挥手,倒在纸板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云风被一阵人声吵醒,翻身坐起来,就看到前方立交桥下的人行道上,围着一群人,在大声的喊叫着。
宁云风把手包收进护腕,向着人群走去,从人群缝隙里,看到有一人趴在地上,脑浆四溅,鲜血在身下流了一地,看衣服穿着,正是和宁云风一起说话的江涛。
任凭宁云风是大罗金仙,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回天乏术,也不可救得活人了。
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人说亲眼看到这个乞丐从十多米高的桥上跳下来的,头部着地,当场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宁云风见到的死人很多,但是,那些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战友,或者是非洲那些外国平民,还是第一次看到国内的普通老百姓死在眼前的。
面对生死,他是早已看淡,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同样的死在异国他乡,甚至尸骨不存。
不一会,110的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医生下来看了一眼,连抢救的动作都没做,就摇头离开了。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通知殡仪馆,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宁云风也默默转身离开,他现在是全民公敌,不适宜抛头露面。
默然回到桥洞下,拿出江涛的遗物,打开手包一看,里面是江涛的身份证,还有一本出国护照,以及一部半新的国产手机。
在手包夹层里,还有一张全家福,八十多岁的母亲坐在前面,江涛和妻子儿子站在母亲身后,一家人脸上都露出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