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歇息会吧。”
季时宴对着前方驱驰的兵队说道。
他们已经走了一旬的路,出了黄土地是茫茫大漠,小兔也跟着往一旁戈壁滩坐下,她眼神却望向了游母国的方向,想是没有人会知道这大漠最深处有一处大草原。
风沙滚滚席来,她撕下裙摆的一块罩在脸上,昝日晴从马车上下来朝她走来,和她坐在了一块。
陪嫁侍女拿着一个水囊递给了昝日晴,昝日晴小口喝了起来,小兔看到她在喝水也觉得喉咙间干干的,她摸了摸自己腰处,发现自己没带水。
昝日晴喝完水后看出小兔很干渴,她伸手把水囊递给小兔,这时季时宴也走过来正好递了水囊过来,小兔回身看向季时宴,没有接他的水囊,她接过了昝日晴的水囊大口大口喝下,遂即又盖上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她发现季时宴也在她们旁边坐下,他坐在了小兔身边,毫无掩饰,就这么盯着小兔看,发现小兔没理他,他又回头往茫茫大漠看去。
“你来黄土有何事情要办?”
季时宴忽然开口问道,昝日晴知道他的这个问题不是在问她,也好奇的看向小兔。
“试试为了一些冤死之人找些慰藉,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可以走得更安稳些。”
小兔大方回道,这一声回答里,已经告诉了季时宴想要的答案。
他们不再说话。
这茫茫大漠里只有他们一行车马,黄沙席卷朝他们扑面而来,季时宴忽然又站起身站在她的身前,小兔却不知他是何意,她起身拍了拍沙土,又走回去翻身上马。
当季时宴再回身时,发现只有昝日晴在他身后,昝日晴头上戴着一个幂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又把眼神投向了小兔,小兔骑着探月围着四周溜达着,他忽然难掩饰自己的失落轻叹了口气。
在幂篱里的昝日晴看着他的表情一清二楚,可是他也不知季时宴所愁为何?大概是和她一样的无奈吧。
这场和亲里,她是被牺牲的,季时宴同样也是,她不免也为季时宴伤感起来。
“长公主,启程吧。”
随着季时宴这一声话落下,昝日晴幂篱底下整张脸充满了失落,她迟迟未起身,季时宴说完话便往她身后走去。
侍卫们整装待发。
季时宴走向了小兔的马旁停下,小兔未看他,只决绝的说道,
“季时宴,我们曾说好以后就装作不认识的,我希望你可以做到,不要再给我的生活带来干扰。”
“可是…”
他又不再说下去,走到一旁骑上了他的马。
昝日晴也回到了马车内,她揭开帘子探出头和一旁的小兔聊着天,
“兔子姐姐,先前你一人来到这大漠不害怕吗?”
“习惯了,当时我来的时候还在玉龙关内,碰到了一伙贼人,给我下了药,险些丧命在大漠里,也是万幸有人救了我。”
季时宴策马在一旁听着,她们谈话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里,他忽然有点恼怒的抓紧了缰绳,绳子把他手掌磨出了几道血痕。
“那救你的人呢?”
“他们去一处世外桃源了,那里没有战争,只有他们…还有成群的牛羊…美丽的大草原…”
大草原这字落在季时宴耳里,季时宴的脸上又浮起了一丝不悦。
“我也好想去。”
昝日晴说完,把头缩回了车内,放下了马车的帘子,不再和小兔继续聊天,马车内她的神情十分难过。
这一路季时宴未再和小兔说话,每次他都是隔得远远看着小兔,有时又坐在她和昝日晴身旁,什么话都没说,神情十分落寞。
两旬已过,她们到了白琨的玉龙关。
玉龙关内,小兔又看到了那家客栈,不同的是,客栈已经落了灰,门外落着一把大锁,先前那些人已不见踪影。
又走了些日子,她们到了长琨城,她跟着兵队骑行在长坤城内,浩浩荡荡。
她想起几月前她来这里还是一人,这时却跟着如此多人回来,不免感叹道,
“真是时过境迁…”
她又看向了马车,昝日晴毫无动静,平日只要她说些什么,昝日晴就揭开帘子和她聊天了,今日却在马车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皇宫外时,季恒站在宫外迎接,他看向季时宴笑着喊道,
“皇兄。”
季时宴朝他微微点头。
季恒的视线转移到了马车上,随后又移到了小兔身上,小兔可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了。待季恒看向她时,她狠狠白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其它处,而季恒收到小兔的白眼十分纳闷,这时车马进宫他也无暇再多想,他翻身骑上马,在前面领路。
车马缓缓驰入白琨皇宫,小兔四下打量看着,白琨皇宫,和红朝布局相似,硕大的皇宫内一处宫殿挨着一处宫殿,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白琨宫殿前站着两个男人,为首的一个身穿一袭黑色龙袍,鼻子和嘴巴中间一撇浓墨的胡子,十分有威严,身旁围着非常多的太监和侍女,不出所料这便是白琨皇上白帝,季时宴的父王。
而他身旁还站了一个男人,这男人眉眼与皇上有着几分相似,身穿一袭深蓝色衣服,双手背在身后,两眼间一道很深的竖横,微皱眉看了过来,也是威严十足,只是这威严在白帝身边被削弱了不少。
在快靠近时,季时宴翻身下马,季恒也跟着下马,他们迈上阶梯,季时宴跪在了白帝面前,低头喊道,
“父皇,儿臣回来了。”
季恒也随之跪下喊道,
“父王,皇伯父。”
“都快起来说话,时宴,快让我看看我未来的儿媳。”
白帝说话十分慈祥,小兔未曾想过白帝是如此和蔼之人,说话间满脸的温和,绝对不是冷酷残暴之人。
她又看向了季恒称之为父王的人,刚刚见他一派威严,身份应该不凡。
想来此人就是善王爷。
那日派人追杀季时宴,季时宴提到的善王爷,定然也是他,此刻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他看向季时宴的眼神尤其复杂,但是嘴角却强逞着笑意,都说皇室复杂,这白琨定然也极其复杂,小兔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警惕…
季时宴走下阶梯,朝她们走过来时,他眼神看向小兔满是躲闪,后又揭开了马车的车帘,昝日晴手搭在他的手上,被他迎着走下了马车,他又收回了手。
他再看小兔时,小兔强忍镇定躲开他的眼神,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季时宴的眼神,季时宴刚刚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只猫、一只狐狸、一只宠物一般…
小兔看着他和昝日晴并排朝白帝走去,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她试着克制住…
她想亲眼看着季时宴迎娶新娘,想让自己也断了这份心思,这一份不知何时生根发芽的心思。
“日晴,叩见白帝。”
昝日晴跪在白帝面前十分乖巧,表情淡然冷漠。
白帝看着她笑得止不住,像是寻常人家的老人看到儿媳的画面。
他竟亲自扶起了昝日晴,而昝日晴面对白帝的满脸好意与示好,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他们跟着白帝一同往皇宫内走去。
季恒未随他们,他走下阶梯,骑上马。
领着小兔他们往皇宫后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