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霞满是失望,这个从小跟着她的丫鬟,可以说她是除了碧竹之外她最疼爱的一个丫鬟了,还打算以后交一个当铺给她管的,可是她怎么会做出这一切呢,遂又失望的说着,
“你叫我怎么放过你们?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爹?”
芒种眼里的泪水一直从眼眶中跑出来,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但是她还是想要保住李掌柜,
“我本不想杀孙老爷的,可是那天我和李掌柜在屋里…被老爷无意撞见了,老爷说要把我赶走,我害怕于是便起了杀老爷的心,也是我鼓动李掌柜这么干的,一切与他无关,都是我,”
还没等孙云霞开口,一小厮推门进来在孙云霞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拿了一张罪状纸递给她,
上面是李掌柜自己招罪的全部过程,
字里行间都在说自己是受芒种的蛊惑所以杀了老爷,确实是因为两个人行苟且之事,被老爷发现了,所以起了杀心,
老爷是个极重府里规矩的人,忍不得下人做这些私通的事情,而且这李无能家里也有妻子,老爷便打算把她们两个赶出府里,她们求老爷放过他们,可是老爷咬死了不愿意,他说他平生最恨这些有妻室的负心汉,在外面拈花惹草,
而芒种明知他有妻室还干出这种事情,两个人狼狈为奸,又说是芒种早就起了杀人夺财的心思,打算杀了老爷再杀了夫人和小姐,夺下孙府家产,一切都是芒种的蛊惑,不然他是不可能干出这些事情,请云霞小姐饶他一命,他愿意去官府作证,
孙云霞直接把这罪状纸丢到了芒种面前,
“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你去保护的?”
芒种看着李无能写的罪状纸,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她气得把这罪状纸撕得四分五裂的,仰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慢慢收回了笑声,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小姐,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想你知道的,就像你爱阿恒一样,你可能在想,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早就已经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其实我没告诉你,当时是李掌柜在路上捡了我,又和我说让我冲到你轿前求你,你一定会收下我,其实真正救了我的是他,如果不是他也劝你留下我,我才不可能被你收留,这天下乞丐千千万万,自那时起我就喜欢上李掌柜了…
他对我很好,也曾许诺娶我,我等了很多年,等来他娶妻的消息,他那么好,是我配不上他,他娶亲后我也曾想过放弃他,但是每当我看到他,我就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他几次提出让我杀了老爷和你,帮他夺下这孙府家产,我都不愿意,你对我也有恩,如若不是老爷撞破了我们……我也不可能被逼着出手,我害怕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经历过国破,经历过无休止的流浪,如果你是我,你便会感受到我有多害怕,如果老爷赶我和李掌柜走,那我们都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我舍不得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可是我从未想过杀你…”
芒种止住了哭声,仿佛有些后悔了,眼眶也红了,
“小姐,我还是希望你放了他…”
小兔和北言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古多情总被无情困,这芒种其实是一把李无能磨练的刀,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总有一天也有其他事情让她出手,
孙云霞真的不想多说什么了,如若不是算命先生让她结亲冲喜,如若不是遇到北言和小兔,那不久后她和她的夫婿也会死于芒种的刀下,想想不寒而栗,
“来人,押送官府—”
就这样一切水落石出,这芒种和李无能被押送了官府,孙云霞不想亲自对他们下手,一切交给官府处理,
而李无能的夫人是个单纯女人,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便和离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孙云霞马上下令让全石州人找熊胆和蛇汁,找到的人重重有赏,不久便有人送药上门了,
孙云霞亲自为孙老爷熬药,这药喝下去了孙老爷还是没醒,急的孙云霞和孙老夫人团团转,着急的找到了北言住的屋里问着,
“先生,我爹爹为什么还没醒?”
“别急,这药大补,喝下去后需要再补一些温润的药就可以了,按照我这药方再给他喝三天就可以醒了,”
孙云霞这才放下心来,拿着北言给的药方去找药了,
小兔和北言准备辞行了,孙云霞不让他们走,让他们等孙老爷恢复再走,不然自己放不下心,担心他们走了,孙老爷也醒不过来,小兔也理解她为亲人焦急的心情,答应了下来,
然后想起了自己已经耽搁了治疗的事情,这一天泉水没泡,药也没喝,担心内力恢复不了,她忧愁的望着北言,北言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碍,你这病已经治了一月有余了,断几日没事的,正好给身体休息休息,到时候回去再补上就行,只是你就需要再待段日子了,”
小兔放下心来,
“没事,反正我也不急着走,我还要打开我四喜果的销路呢!”
三天后孙老爷醒了,一旁进来给孙老爷擦拭身体的丫鬟激动得跑出去呼喊着,
“小姐,夫人,老爷醒了!”
北言给孙老爷把了脉,孙云霞她们用担忧的神情望着北言,直至北言说话后她们才放下心来,
“没问题了,身体已经恢复了,再休息两日便可,不用服药了,这几日多吃些清粥小食,忌食辛辣,”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北言和小兔也是累得不行,正要告别孙云霞,
但是孙云霞又不让他们走,强留她们两日,让她尽尽地主之谊,北言想到了什么,对着孙云霞说了起来,
“云霞小姐,你可还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治好了孙老爷的病,重重有赏,此话可还当真?”
“当真,当真,我这就让碧竹去取金子过来!”
孙云霞转身示意碧竹去取金子,碧竹还是时刻跟在她身边,这件事情结束后,云霞便和她道歉了,也告诉了她一切,碧竹也表示理解,她是忠仆,曾发誓一辈子不嫁跟着小姐,她明白小姐并不是怀疑她,只是为了让这出戏更真,所以才没告诉她,
北言又叫住了碧竹,让她别去,然后和小兔对视了一眼,小兔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他又笑着开口说着,
“听说石州有一半的地都是孙府的,我们只要一些地就行,不用送,租给我们就行,我这夫人爱好种东西,这次来石州其实也是为了来租地买地的,”
小兔眼神闪起了光,觉得这北言脑袋实在好使,自己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孙云霞也非常爽快,
“靠近城郊的地方有十多亩地,那里土地肥沃,最适合种植了,你们拿去种就行,这石州没什么人种地,这地只要我孙府在一日,就免租一日,你们救了我爹爹这是千金都换不来的,你们先在这里玩两天,等我爹爹身体全好了,我便带你们过去,”
小兔和北言也没推拒,这孙府太有钱了,才不会在乎这区区几亩地,便答应了下来,
孙云霞又想起了什么问起了她们,
“先生小姐你们贵姓呢,怪我不知礼数,你们来了那么久我竟忘记问你们姓氏了,其实我知道你们绝非普通人,”
北言和小兔爽快的告诉了她,她们的真实姓名,
孙云霞听后便跪在了地上,对着她们深深嗑了一个头,北言他们被弄得毫无防备,
“感谢北先生,张小姐,你们的恩德我永世难忘,日后如有需要我们孙府帮助的地方,你们尽管提,”
小兔伸出手赶紧扶起了她,旁边的碧竹也帮着小兔一起扶了孙云霞另外一边的胳膊,孙小姐被搀扶着站了起来,
“使不得,云霞小姐,其实这也是缘份。如果你的绣球没有砸给北言,我们也就不会误打误撞来了,既然相识一场便是缘份,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孙云霞站起来又鞠了一躬,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之前那样了,大家渐渐熟络,她又对着小兔她们用朋友的口吻说着,
“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夫妻,你们也不用在我这里演了,也怪累你们的,”
北言微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小兔,小兔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孙云霞,不掩饰的咧着嘴笑着回答,带着点挑逗的语气,
“被你看穿了?”
小兔又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了问云霞,
“云霞小姐,恕冒昧,其实我们有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我不相信你会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去冲喜,”
北言赞许的望着小兔,小兔问出了他也想要了解的问题,同是天涯八卦人,
孙云霞听到她的问题也不觉得有什么冒犯,毕竟现在她们是朋友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最好的就是这些丫鬟们,就连碧竹都太尊重她,实在不算密友,
“其实,我也是和谷雨一般的人,因为啊恒无故消失了,我的心好像也跟着死了,选亲也是我给啊恒的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消失,不图财不图色,
我相信你们肯定听了很多编排我的故事,可是啊恒尊重我,他说没成亲是绝对不会碰我的,名节对女子很重要,你说这样一个人,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下呢?
我也想过他不会来了,如果到时候我扔中谁了,再给他一笔钱,让他配合我,我用成亲来逼他出现,如果他出现了我们就还能在一起,如果他听到我成亲的消息不出现,我也可以真正放下了,
可是遇到了你们…不过也无所谓了…我想他并不爱我吧,爱我又怎么会无故消失,我知道他并非普通的平民,但是我几次想要问他的身份都问不出,我想可能他只是为了玩乐我吧,我也该放下了。”
然后孙云霞又笑了起来,如此明媚,眼里却染着几丝悲怆,
这时一小厮从外面急急跑了过来,孙云霞问他有何事,小厮又呼着气,缓缓说着,
“刚刚衙内有人来传话,谷雨求见您最后一面,她说她有关于阿恒的消息和您说,不过这递消息的人在外等着传话的赏银,”
孙云霞情绪开始浮动了起来,然后又慢慢沉住了气,
“碧竹你跟着去吧,赏些钱打发走就行。”
小厮接到命令后就随着碧竹走了,
她也不知道这谷雨是否是为了见她而故意编的谎,但是她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啊恒的消息,
毕竟啊恒消失得一点水花都没有,哪怕一个告别都没有,任凭谁都不能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