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翻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王总监,她依旧神情淡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不紧不慢喝着茶水,也不说话。
沉默中,我感觉到对方负责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之色,此刻的他,完全被王总监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打乱了阵脚。半响后,对方负责人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说道:“我方同意贵公司所提的全部要求。”
王总监似乎很享受这种“胜利”带来的快感,立刻站了起来笑道:“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对方负责人站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感慨的说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王总监笑了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份夸奖。
……
中间又与对方聊了一些合作的细节,我们才离开饭店,在回去的路上,王总监表现得很平常,并没有因为这次的洽谈的胜利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是开口对我说道:“沐阳,感觉得出来,你语言功底很好,比集团的哪些翻译都要好很多。”
我笑了笑,并没有任何的言语,因为在我以前工作的地方,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最起码要掌握三种外语,而且还是相当的熟练。
王总监接着说道:“想过来集团工作吗?”
“工作?”我疑惑的问道:“我去了能做什么?”
“翻译,集团的业务涉及国内外,就比如说我们销售部,也是分国内销售部和国外销售部的,而我就是负责国外销售工作的,所以我们部门也有专门负责各类语种的翻译工作人员。”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要是平时帮帮忙我还可以,你要我真去上班,不给你们添乱就不错了。”
王总监愣了愣,随即笑道:“也是,我给忘了,你可是咱们集团的少东家,要是真去了我们部门,还真有可能是添乱。”
我听王总监说的这么直白,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挖苦,笑了笑解释道:“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的性格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并不是说我是谁?”
王总监反问道:“有区别吗?”
“怎么没有区别,你要我去当什么翻译,我还可能真干不长久,不过你要是让我去集团当保安,那我还真就去了。”
王总监哑然失笑,道:“你要真去当保安了,那以后集团员工进公司前,是不是还得进门前给你先敬个礼,问声好?”
“那哪行啊,那不得我给你们敬啊。”
王总监摇了摇头,没有再跟我胡扯下去。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喜欢和人满嘴跑火车的人,不过,也感觉得出来,她没有了刚刚见面来时对我那么冷淡了,可能是基于我在这次洽谈中也算立下了功劳的原因。
回到集团,我们一起来到老妈的办公室里,王总监一边向老妈说着这次洽谈的结果,临走时,还不忘夸我一句。
王总监走后,老妈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打趣道:“不错,不错,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我有些不服气的替自己辩解道:“老妈,啥叫关键时刻还有点用,是一直都很有用,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老妈笑骂道:“那你说说你这个一直都有用,回来都多久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就帮我办了这么点事,还叫一直都有用?”
老妈这话真是一针见血,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耸拉着个脑袋,半响说不出话,
老妈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说说吧,回来这么久了,你的打算?”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
“刚刚王总监提议让你去他们部门的当翻译。”
我一下就懵了,刚刚我怎么没听到,道:“有吗?”
老妈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我。
许久后我终于说出道:“妈,我还是想回丽江。”
说完,我低着头,不敢去看老妈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失望的。
果然,老妈半天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我鼓足勇气抬起头,道:“妈,我真不习惯北京的生活,压根就不知道我能去做什么,特别的迷茫。”
我的这种迷茫来源于家庭的庇护,仿佛只要我顶着沐家人的光环一出现,所有人都会给我面子,从钟传明就能看得出来,
这种光环,让我不知道该去做什么,甚至无法分辨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老妈并没有责怪我,而是放轻了语气说道:“你告诉老妈,你是真的喜欢丽江的生活吗?”
我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喜欢吧。”
“看吧,连你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丽江,那我换个方式说,你是真的喜欢丽江,还是那里有什么你放不下的物或者人?”
“我……”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老妈摸了摸我的头道:“作为一个母亲,儿子做出任何选择,我都应该支持你。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为你的每一个选择负责,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由着性子来。”
“我知道了……妈。”
“知道了就好,隔壁有休息室,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下,今晚你爸回来,晚上一起去你爷爷那里吃饭,你外公他们也在,难得你回来,你爸也有空,一家子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顿饭。”
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妈,那我去休息了。”
“嗯,下班了我去叫你。”
休息室里,我躺在床上,抹了抹脸,脑海里不由得回想着在丽江的一幕幕,又比较了现在在北京的生活,扪心自问,好似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为什么我还会想回丽江呢?
我意识到,离开丽江时我是痛苦的,可是,现在我却是迷茫的,更加的迷茫,为自己的未来迷茫。
我现在是真过成沈笑笑口中曾说过的的那只蛆了,不对,应该是连只蛆都比不上,至少一只蛆还知道积极向上的拱……早日脱胎换骨,飞起来。
而我,只想躺着,真是一只颓废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