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堡顾梵天主卧内。
夜轻漓和衣躺在床上,长长的眼睫毛静静地覆盖在眼帘上,白里透红的脸蛋像雪中开放的红莲,一尘不染,让人忍不住想伸手采摘。
顾梵天腰身笔直端坐在床前,一身紫衣锦袍,金色刺绣腰带特别显眼,身上手上无半点配饰,显得清爽利落,又透着威严,与先前满身珠宝土豪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的双眸定定地落在夜轻漓脸上,右手穿过她的发丝,手指从上到下轻轻抚过她的双眉、鼻翼、脸颊,最后指腹停在她红润的双唇上舍不得移开。
“哈哈哈,看不出顾兄原来喜欢公主,看来坊间传闻顾家主一见红叶姑娘误终身不可信呀。”
柳京武裹在一身黑色锦袍之中,双手负于胸前,站在柳京武身侧,笑得肆意张扬,手背一排排的黑鳞纹清晰可见。
顾梵天侧头对柳京武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不要打扰轻漓休息。”
然后,
没再理会柳京武,自顾自握住夜轻漓的手,白皙细嫩,柔软无骨的小手在顾梵天有力的大掌中转侧。
他握得专注,握得小心翼翼,像在欣赏一件心中的至宝,捧着怕掉了,握着怕碎了。
安静的卧室传来柳京武尖锐略带女性的声音,
“顾兄放心,她中了我的迷香,你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她都不会醒。”
柳京武顿了顿,又心存不良地俯身在顾梵天耳旁轻笑道:
“顾兄,我新研制了一种迷情香,要不要给嫂子试试,保证你与嫂子那时飘飘欲仙,不能自已。”
顾梵天终于放下夜轻漓的手,抬头对上柳京武色眯眯的目光,
“收起你那些龌龊想法,不要在这里污了轻漓的耳朵。”
“顾兄顾忌什么,这可是公主自动送上门,谢留良一死有你独宠,她能承欢你身下是她的福气。”
“滚,再说一句污蔑公主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行,行,我去书房等你。你现在是有了美人忘了兄弟。”
柳京武笑嘻嘻地转身向大厅走去。
顾梵天小心地拉起床上的被子,轻轻地帮夜轻漓盖上,又帮忙掖好被角,才转身跟了上去。
谢留良与蒙聪来到顾家堡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夜轻漓。
“姐夫,你说轻漓姐姐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应该不会,顾梵天做戏做全套,应该会告诉她,我们遇难的消息。”
“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到现场监督救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天不到,矿区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全部撤离,以她的聪慧应该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蒙聪点着头,
突然,
肌肉紧绷,声音变得急促,
“难道,难道她出事了?顾梵天敢动公主,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吧?”
“顾梵天能占燕海城半边天,他敢违召,不入京,日常与公主也只是平等相待,皇室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份威严。”
“不把皇室放在眼中,他绝对不是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公主会有生命危险吗?怎么办?怎么办?”蒙聪一时急得在原地打转。
“别急,顾梵天是商人,商人逐利,讲究和气生财,暂时还不敢与皇室撕破脸。但是我们也要尽快找到她。”
谢留良伸手把他带在背上,蒙聪赶紧抱住他的脖子,“你知道在哪里啦?”
“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潜入书房、卧室这些私人地方找找,只要她在顾家堡就一定能找到。”
顾梵天书房内,
柳京武从袖袋内取出一个金色的雕花小木盒,放到书桌上。
“顾兄,这是皇上答应给你的中级洗髓丹,这可是神医谷谷主叶千秋的收官之作,世上仅有两颗,黑市已经炒到100万金币一枚。”
顾梵天点点头,没有回答,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金色的木盒上。
木盒用密蜡封了口,蜡上加盖了红色御用的夜字私印,顾梵天以指为炷,内力为火熔了密蜡。
打开木盒的一霎那,缕缕甘甜的药香扑鼻而来。
顾梵天深吸一口气,看向盒内,金色彩绸上躺着一粒拇指大小,红紫相间半透明的药丸。
柳京武虽曾是天下第二药谷的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洗髓丹,还是一枚中级丹药,眼里,脸上写满着羡慕,
“先恭喜顾兄,有了这枚丹药的助力,马上就能突破第六层瓶颈达到七级,达到第十层成为燕安国武榜第一也是指日可待。”
“还要多谢京武兄多方周旋,也要恭喜京武兄建功立业,得皇上助力,柳家主之位唾手可得。”
顾梵天拿起药丸正欲送入口中,突然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
“据说药丸子时服用效果最好。”
“子时,一天的阳气开始凝聚,此时服用丹药会才能百分百养足阳气,让丹药发挥最大药力。”
顾梵天看向书桌上的沙漏,余沙还有四份,距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
他将药丸放回盒内,又把木盒收入怀中,检查妥当才满意地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与我们合作?”
“而且,拿出这么珍贵的药只换谢留良意外死亡,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真的没提其他要求?”
“皇上没有说明,我们当差的只能按吩咐办事。”
“我总有些隐隐的不安,皇上是怎么要交代的?”
“皇上交代,一定要当着公主的面制造谢留良意外死亡的事故,而且不能让公主察觉异常。”
“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这个皇上宠妹,或许爱妹心切吧。”
“这么大手笔,只买一人的命,我还是觉得皇上不会只有这一个意图。”
“当今皇上不过20岁不到的毛头小伙,城府能深得过你?你独占燕海城矿区,不纳税,不入朝,传召不入宫,他一样拿你没办法。”
柳京武裹在一身黑衣中,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自顾自地饮着,手背上的黑鳞显得特别明显。
顾梵天点点头,“也许是因为谢留良,让我多心了。”
“谢留良算什么?没蹦达两天,最后还是死在你手上。”
“京武兄,可不能轻敌。”
“谢留良身着锦服,却一身市井痞子味,我在他手上栽了三次;一个游走在道德与律法边缘的人,却敢为一群烂命出头,冒犯强权;他敢抗旨拒婚公主两次,才两天又与公主如胶似漆;武功与红叶不相上下,红叶却甘愿为他违心回燕海城。”
“这样聪慧多智,能屈能伸,还懂得趋利避害的人却在躲避皇上,你还觉得皇上不可怕吗?”
“顾兄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有蹊跷。”
“皇上或许翅膀硬了,对沿海城这块肥肉没了耐性,我担心杀谢留良可能只是一个饵,对顾家出手才是目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他应该没这么快针对顾家动手。”
“所以我们要握紧红叶这个筹码,待两个月后我武力提升与苏黎国达成合作,便可高枕无忧了。”
“你是说公主我们暂时还不能动?”
“不急,谢留良一死,公主早晚都是我的。”
顾梵天目光落在泛着黑光的暗鳞处,皱眉轻挑,“京武兄,你这鳞毒可有解?”
“有解,可是药引难寻。”
“哦,还有事能难倒京武兄的,说来听听。”
柳京武听到鳞毒两字,眼中泛起滔天怒火,手中的茶碗顿时粉身碎骨,瓷片散了一地,
“我这一身鳞毒全拜药谷老鬼临死前所赐,我找遍整个药谷都没有配方,该死的,他没有留下配方,让我无从下手。”
“你师傅药老难道早就知道你以人试毒,特地为了对付你研制的鳞毒,所以故意没有留下解药?”
“谁知道那死老鬼什么时候发现的,不过他死得也不冤,我送了整个药谷及那么多徒子徒孙下去陪他,他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顾梵天起身仰头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愚兄就佩服京武兄这种敢作敢为,要做就做得彻底的性格,比皇上活得肆意潇洒。”
“不过,夜倾城称帝后废除了活人陪葬制度,如今天子都不敢用活人陪葬,药老也值了,这待遇可比皇上好。”
自从金茶花入住空间戒指之后,谢留良感觉自己的内力比之前更深厚,耳目也更灵敏。
夜晚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顾家堡中,他刚刚捕捉到了顾梵天哈哈大笑的声音,声音是来自地下,难道他在密室?
谢留良心中狂喜,这老狐狸原来藏在地下,难怪他一整晚找不到。
“蒙蒙,我们现在去会会那只老狐狸。”
“有他的线索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应该在东南角的地下密室内。”
蒙聪立马竖起耳朵,入耳的皆是琴声和满院醉生梦死的喧嚣声。
“姐夫,你可是越来越厉害。”
在蒙聪的敬佩声中他俩已来到密室处与之一墙之隔。
谢留良运气至五指,无声无息中在墙上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室内光线映入两人眼中。
蒙聪看去的第一眼,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伸手捂住嘴,连大气也不敢喘。
室内除了顾梵天还有一位笼罩在一身黑衣之中的怪人,仅露在外面的双手却布满了黑得发亮的鳞片。
谢留良同样大吃一惊,从怪人笼在黑衣下浑身散发的寒气,还有那双阴冷的眼神,谢留良便没了半分好感。
顾梵天的武功在谢留良之下,但这个怪胎谢留良心里没底,两人决定先躲在墙角听听墙根。
“顾兄,你已经有了公主,红叶姑娘用完之后能够送给愚弟吗?”
顾梵天收敛了笑容,心中不悦,“京武兄,这是何意?”
柳京武谄媚地迎上前,
“三年前皇上多次邀请你入京都,你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近三年却无召六次入京都,看来不是为了寻红叶,而是为了见公主吧?”
“是又如何?”
“既然红叶只是枚棋子,愚弟还没尝过这么桀骜不驯的野猫,滋味一定不错。”
顾梵天一脸不屑地看向柳京武,
“你就那点出息,要女人多的是,事情办完她已是残花败柳,为兄另外送你一些便是。”
柳京武有些失落,身体向前探了探,想要继续游说,压低声音对顾梵天道:“顾兄,刚才问起愚弟鳞毒解药的事情,实不相瞒方法我已经找到了。”
顾梵天为之一振,双目多了欣喜,精神也跟着亢奋起来,“如果京武兄能解了这身毒,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我们兄弟二人,一毒一武,这燕安国有何俱,这天下又有何俱。”
柳京武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若想解我身上这毒,还需顾兄成全。”
顾梵天从未见柳京武这般低头求过人,赶紧起身,扶他起来,
“京武兄,有话直说,为兄这条命及现在有的这一切都是京武给的,我们兄弟不用客气。”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虽然红叶与你未行周公之礼,但名义上也是你的未婚妻。”
“解毒与红叶有关?”
“解毒需要十名内力达到七级以上的巅峰女性武者,与她们天人合一之时,吸纳她们的内力,用她们至阴至强的内力辅以我的药浴方可解毒。”
“但愚弟虽然用毒天下第一,但武功却只是一个二级的初级武者,在她们面前接近都困难,又何来机会解毒。”
顾梵天顿时失了神采,面色阴沉,
“女性七级以上武者,这天下加起来也不足十人,药老真是没给京武兄留半分生路呀。”
“虽然不能集齐十名武者,但吸了她们的内力之后,病毒有所缓解,离毒发暴毙之期又远了一程。”
“原来如此,难怪这次见到京武兄面上的鳞甲淡了很多。”
“是的,我在秦琉国找到了姬存影,用她解了部分毒。”
“姬存影?她还活着岂不是年近七十。”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存在了。”
“哈哈哈,京武兄真让愚兄刮目相看呀,年近七十也下得了口,佩服!”
柳京武面色平和,没有半点愠怒之色,“她们在愚弟眼中只是解药。”
“好,好,只是解药。”
“那红叶的事?”柳京武再次提起红叶,试探地问道。
“既然真的对京武兄解毒有帮助,愚兄也会尽力,但需三月之后。”
谢留良听得牙咬得咯咯作响,身旁的大理石墙面被他硬生生挖了一个坑,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把他俩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