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寒，“我想见一见之前给我治病的老中医。”
他能救他。
肯定也能救江晚乔的。
他一开始只要江晚乔能活着，可是后来他贪心。
他想要那个女人好好活着。
跟以前一样。
他们的路，才刚刚踏平，还有那么多幸福没有享受。
靳墨寒不甘心。
张仲亭却很平淡的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靳墨寒的身形一晃。
他站在四合院的院子里，肩膀和头发，马上就铺了一层积雪。
呼出的气息，断断续续，一阵阵白雾。
张仲亭把他拉到屋子里。
里面烧着壁炉。
非常暖和。
但是靳墨寒的心是冷的。
“怎么死的？”
“你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拿自己的命跟你换的，自从你好了之后，他就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靳墨寒浑浑噩噩，“用的什么办法？”
张仲亭看他，有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我也要我的寿命给我的太太。”
张仲亭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你以为自己多长命吗？也不看看自己这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享受了那么多荣华富贵，竟然还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正好，江晚乔这会子出事，你们俩一块死了得了！”
靳墨寒严肃道，“张叔，我认真的！”
“我帮不了你！”张仲亭说，“我跟他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怎么帮你？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不能再等一等吗？又不是死了，江晚乔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
作为一个中年人。
五十多岁了。
真的很不理解，现在的男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把爱情看得那么重要。
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靳墨寒满脑子空白，什么都不顾了，只有一腔冲动。
他跪在雪地里。
“张叔，我求你帮我。”
张仲亭满脸怒容，“狗东西，我说了没法帮你，你要逼死我吗？”
靳墨寒跪得笔直。
巍然不动。
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张仲亭都退休了，过够了清净的日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这样打扰。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拼命救回来的晚辈。
张仲亭很生气。
回到屋子里。
屋里很暖和，他享受这样的感觉。
他偶尔看一眼窗外。
靳墨寒还真要跟他对抗到底。
晚上时，靳墨寒还是跪在那。
张仲亭的妻子回来了。
她看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人，都被雪给埋没了，吓得赶紧把他拽了进去。
知道张仲亭撒手不管，妻子说他，“你怎么这么狠心，万一冻出事了怎么办？”
张仲亭了解他，“我没有办法。”
“你真是，完全不不把人家的命当回事。”
靳墨寒真的差点冻出事了。
好在抢救及时。
吃了东西，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靳墨寒慢慢回神。
他呆坐了一会，知道这一遭，是白来了。
他没有道别，悄无声息的离开。
张仲亭去看他的时候，床上早就空空如也。
他突然在这个时候，心里发酸。
靳墨寒的过去，他都看在眼里。
那个孩子，好像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江晚乔跟着他，也吃了数不尽的苦头。
到底谁是谁的孽？
……
靳墨寒回到医院。
看见熟睡的江晚乔，心情好了些。
他跪在院子里的时候，其实想过一些邪恶的想法。
泰国那边，有很多邪术。
有成功的，销声匿迹了，不曾有后续的消息。
也有很多无端丧命的。
靳墨寒很想试一试。
这仿佛是最后的希望的。
可是，他好怕。
怕这一试，结果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靳墨寒坐下来，捧着她的手。
贴着脸颊。
“乔乔。”他低声呢喃，“好难熬。”
才两个月。
他就好像被抽皮剥筋。
数不清的钱，跑不完的关系，请不完的医生。
全都打水漂。
个个都束手无策。
全都在说等。
等。
无止境的等。
靳墨寒这一生，厌极了等。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风平浪静？
内心翻涌的风暴之后，靳墨寒看着床上的江晚乔，起身给她打来热水，清洗身子。
她并不是完全不能动，手指和眼睛，偶尔会颤抖一下。
今天要恢复得更好些。
在清洗手臂的时候，江晚乔握住了靳墨寒的手。
每一次，江晚乔动的时候，靳墨寒都会不断的呼唤她。
企图让她自愿清醒过来。
但是都无果。
靳墨寒亲亲她的脸颊，摸摸手脚，都是温暖的，心里才能得到一丝安慰。
晚上时候，清欢跟阿风过来了。
姚雯站在门口，无奈道，“瞒不住，时间太长了。”
另个小家伙，两个月没有看见爸爸妈妈。
再小，都会意识到是出事了。
缠着闹着，非要姚雯带着来见他们。
看见一动不能动的妈妈，清欢一下子就哭了。
阿风把她搂在怀里。
他也很伤心，但是没有哭，只是哽咽着说，“妈妈只是睡着了，等她醒了，就还是原来那个妈妈。”
清欢藏不住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阿风忍着难过，陪着她，哄着她。
带到一边玩游戏，清欢才慢慢停下哭泣，撇着嘴巴，眼睛红彤彤的。
她靠在阿风的怀里。
阿风伸出一只拳头，问道，“你猜猜里面是什么惊喜？”
清欢无力的去拨弄。
“哥哥，我不想猜。”
阿风便摊开手掌，“你看，糖。”
清欢又开始哭，埋首在他的胸口，“哥哥，我想妈妈。”
阿风也跟着哭了。
靳墨寒一手抱一个。
“现在哭早了，等再过几十年，跪在我尸体前哭，到时候谁不哭我就半夜找谁起来写作业。”
两个孩子哭得更厉害。
妈妈倒下了。
怎么爸爸也说这样的话。
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
年龄摆在那。
哭一场，吃点东西，肚子吃得撑撑的。
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靳墨寒注意到，阿风比较忧郁。
他就像个早熟的初中生，已经感知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暖。
每天下课，他都会来医院陪着。
通过很多途径，了解植物人苏醒的手段。
有一天，靳墨寒去学校接他，看见他对着下水道在喊。
在喊妈妈。
靳墨寒没有露出怪异的眼神，而是很温柔的走到他身边，“在做什么，儿子？”
阿风气喘吁吁。
他说，“我看电视里说，对着井口喊妈妈，可以将她的魂魄喊回来。”
靳墨寒心里一酸，轻抚他的脑袋，“喊了多久？”
“不知道，我还没有累。”
“妈妈其实一直都没离开，只是她生病了，需要时间才会醒来。”靳墨寒道，“别做傻事。”
阿风不听。
在井口里喊不出来，他就又学着电视里，给妈妈画很多菩萨的像。
放在妈妈的身上。
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