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拥抱了很久。
似乎两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彼此的身体都痛了，江晚乔才终于从惊心动魄的分别里回过神来。
她松开手，捧着靳墨寒的脸。
哽咽道，“你怎么一下子就瘦了这么多？”
靳墨寒一笑，嘴唇裂开一个口子，往外冒血，“还活着就行。”
江晚乔吻去他的血丝。
铁锈味，钻入口腔。
江晚乔似乎觉得这还不够，想要更多，跟他深吻。
靳墨寒闪躲，“乔乔，我没有刷牙。”
江晚乔不在乎。
她的男人始终都是干净的，她一点都不嫌弃。
靳墨寒感受到她的柔软，忍不住贪恋，主动迎合。
他搂紧了怀里的女人。
嘴唇反复辗转。
不知道过去多久，苏梅喊道，“来人了！别亲了！”
江晚乔这才松开。
她气喘吁吁，意识到刚才两个人有多急切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靳墨寒好久没有听到她笑。
怀念到心酸，“乔乔。”
江晚乔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家吧，孩子们很想你呢。”
靳墨寒眼眸湿润，一片猩红止不住，“嗯。”
苏梅刚才说的来人，就是他们的队伍。
车子开过来了。
江晚乔拉住靳墨寒的手，上车后，这才看他的眼睛。
“是怎么伤的？”
靳墨寒如实说了细节。
江晚乔眼里划过一丝狠色，握紧了他的手，“没事，能治好的。”
靳墨寒轻笑了一下。
这样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只能看运气了。
车子开了几个小时，到了沪城的中心医院。
江晚乔早就联系好了德高望重的医生，一到就可以直接看。
医生问什么，靳墨寒就回答什么。
确定好方案之后，靳墨寒被推进去做手术了。
所谓的手术，其实并没有太复杂，主要是把里面的残渣全都清理出来。
而后用药，让眼睛慢慢恢复。
来来回回，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靳墨寒才被推到普通病房。
江晚乔来到床边，看着他的眼睛用纱布裹了一圈，里面裹了很厚的一层药。
“好在你伤得不严重，以后是有机会恢复光明的。”江晚乔安抚他。
靳墨寒握住她的手，“嗯。”
他不问，以后要是再也看不见呢？
这样的问题，即使有答案也没有意义。
眼睛看不见，不亚于任何一种残疾。
总归是让人无法感受到幸福的。
但是江晚乔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知道这个男人，即使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也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
她不需要安慰，更不需要害怕。
重逢不易，江晚乔时刻都在靳墨寒的身边。
他现在身体不方便，做什么都需要人贴身照顾。
去卫生间的时候，江晚乔给他解开裤子，靳墨寒摁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江晚乔道，“这不是顺手的事。”
“我自己可以。”
他非要自己来。
江晚乔考虑到他，松了手，在旁边守着。
靳墨寒站在那，依旧很伟岸，可终究是不适应的，说道，“你先出去吧。”
江晚乔，“你不需要我吗？”
“暂时不需要，我只是上个厕所，乔乔。”
江晚乔歪着脑袋，“我怕你对不准马桶。”
“能对准。”
靳墨寒调整了一下。
还真的对准了。
江晚乔哭笑不得，“那我出去啦。”
她关上门，但是人没有走，还在外面守着。
这时，丘山推门进来。
“徐冰冰怎么处理？”
丘山是懂她的，本来徐冰冰现在该送去监狱，但是他知道江晚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来问问，要怎么折磨一番，再送进去。
江晚乔淡淡道，“先关起来吧，等你墨哥出院再说。”
门打开。
江晚乔下意识搀扶住他。
丘山恭敬道，“墨哥！”
靳墨寒嗯了一声，擦拭着掌心的水渍。
他的眼睛被裹了起来，白色的纱布，在那张精伦的脸上，别有一番风味。
比以前更加有威严。
靳墨寒问，“徐冰冰的事情都办好了？”
“是的，现在就等你们的意思了，老周那边我问了，这边不管做什么，只要别弄死了，那边都可以兜着。”
靳墨寒勾了勾唇，“好。”
江晚乔给丘山使了个眼神。
让他先走。
丘山就道，“墨哥，我先去忙了。”
“嗯。”
人走后，江晚乔问，“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好。”
蓝色的病号服，在阳光下，干净无比。
江晚乔搂着他，在小道上慢慢走路，享受着阳光的味道。
“靳墨寒，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她跟个小狐狸似的，在他身上轻嗅。
靳墨寒抬起头。
去看太阳。
如墨的眼眸里，装满了光泽，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睫都不曾眨一下。
江晚乔看着。
那么美。
那么震撼。
可是，没有应激反应，这是不好的预兆。
江晚乔拉扯了一下他的手指，“靳墨寒。”
靳墨寒掌心的温度，在慢慢的变冷。
“乔乔，我们回家吧。”
这四周的一切，欢声笑语。
让他有些排斥。
江晚乔都顺着他。
当天晚上，就搬回了家里。
家里两个孩子都很懂事，知道盲人是什么概念。
只是孩子的情绪是脆弱的。
想到自己的爸爸看不见了，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忍不住一直哭。
江晚乔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忙得不行。
后来姚雯来了。
看见靳墨寒那样，也是一阵哭。
“以后可怎么办啊，乔乔？”
江晚乔平静的问，“什么怎么办？”
“他看不见了，辛苦的不是你吗？靳墨寒是不可能要别人照顾的，日常生活倒是没什么，要是闹点什么矛盾，比正常的争吵更可怕！”
江晚乔不是没想过这些。
她却一点都不怕，“该来的总会来，到时候我应对就行了，爱能抵万难。”
姚雯实在是佩服她。
“老天爷真是见不得你们好，事情一茬又一茬，都没完没了。”
“这不挺好，充满挑战的生活才有意义。”
“但是吃苦的为什么总是你啊。”
“怎么，你还想要我眼睛看不见啊。”江晚乔笑道，“我才不要。”
姚雯抹干净眼泪，“你讨厌，你就不能在我面前哭一下吗？我知道你很难受。”
江晚乔摇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哭什么，靳墨寒可以完整无损的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他……”
“他的眼睛没有出事，即使看不见，也只是暂时的。”江晚乔道，“退一万步讲，即使看不见了，那对我来说也没有区别，靳墨寒从未丢失过什么，他还是那样的完美。”
话音落地之后，许多尘埃都归于平静。
但是，不远处，站在角落里的靳墨寒。
身处黑暗里。
却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