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乔有一瞬的后悔。
或许，是她内心的成见太深了，也或许是自己的要求太高。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纯粹的爱情像外星人一样稀少，她怎么能要求那么高？
江晚乔轻抚靳墨寒的脸颊。
可很快，她的脑袋又被乱七八糟的回忆塞满。
那些痛苦的过去，难熬又孤独的日夜。
还有现在。
江晚乔问自己，你即使跟靳墨寒和好了，你们就能拥有幸福吗？
那些做过的事情，就像揉皱的白纸，怎么都抚不平了。
……
靳墨寒一直在期待，江晚乔温柔的抚摸自己，然后说后悔的话。
他等着她吐心声，告诉自己没有他不行。
但是最后等来的，是江晚乔逐渐清明的眸子，还有放下去的手。
她拉开距离。
“我该走了。”江晚乔轻声说。
大概是供血不足，靳墨寒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火气，烧着皮肉。
他克制着自己失落的情绪，“我送你。”
江晚乔转身。
她走得快，身上的清香味，在空气中似有若无，靳墨寒亦步亦趋，手指偶尔还能摸到她柔顺的发丝。
在掌心缠绵，而后又转瞬即逝。
靳墨寒上车也需要费挺大的力气。
他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浊气，“你怎么不跟姚雯住在一起，有她跟你一块生活，也方便有个照应。”
江晚乔看着窗外，“她谈恋爱了，时常约会，我不能一直麻烦她，像今天，清欢暂时在她那，其实耽误不少时间。”
“那就请个月嫂。”
“徐星鸣以后就能照顾好清欢，你不必担心。”
靳墨寒想到以后，清欢会有一个很好的爸爸。
他欣慰。
也心痛。
红灯停下的时候，靳墨寒会看江晚乔。
但是后者始终看着窗外，那些枯燥的高楼大厦，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川流不息的车子和人群。
靳墨寒问，都比我好看吗？
江晚乔，要是一年后，你知道我将离你远去，你抱着我的尸骨，会后悔现在的举动吗？
大概是目光太炙热，江晚乔回头。
四目相对。
江晚乔见他脸色不正常的灰白，心里一咯噔，“靳墨寒，你不舒服？”
靳墨寒收回视线，“没有。”
已经绿灯了。
后面的车子催得紧，不断按喇叭，靳墨寒不急不缓的启动，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江晚乔的心莫名揪紧。
一直到姚雯的家门口，她都还没有缓过来。
清欢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出来看。
她逐渐长大，走路越发的稳妥，已经可以小跑了。
姚雯看着她出来的，看见靳墨寒在，哟了一声，“稀客啊。”
她是偏心的，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
靳墨寒目光盯着小清欢。
病人有一种奇怪的阴沉气，小孩子不喜欢，更何况她对靳墨寒天生就不熟悉，所以当靳墨寒下来想抱抱她的时候，她都躲在姚雯的背后。
江晚乔站在旁边，没有当和事老。
靳墨寒哄了好久。
小清欢都不曾跟他亲近。
他抑制不住的失落。
江晚乔看不下去，“好了，你回去吧，病恹恹的，我怕你死在这里。”
靳墨寒轻咳了一声，“我好点了再来看清欢。”
他心里柔软，呢喃道，“清欢，很好听，辛苦你取名字了。”
江晚乔没说话，转身跟着清欢和姚雯走。
两人走到里面，确定靳墨寒听不见了，姚雯才说，“妈呀，他还没有放弃你？”
江晚乔垂眸，没说什么。
姚雯叽叽咕咕的，“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感觉都舍不得闭眼，我都遭殃了，根本受不了男人这样，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还有可能吗？”
江晚乔坚定的说，“没有了，即使有，我也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我跟他分开……承受了很大的痛苦，总不能吃过的苦，全都当做没有发生。”
姚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问，“一定要分开吗？不能中和一下，让他的优点，缓冲一下缺点呢？”
江晚乔说不上此刻的心情。
就好比她很喜欢的一只碗，有一天意外掉进粪坑。
她捞起来洗一洗，还能用，没有任何臭味。
但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想到上面沾过屎。
除非记忆缺失，不然江晚乔很难跨过这个坎。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江晚乔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过道。
她在姚雯家坐了一会，时常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靳墨寒的吻，跟以前不一样。
多了一股血腥味。
那股味很淡，淡得仿佛是错觉，江晚乔忧心忡忡，总觉得哪里出问题了，但是又无从下手。
……
接到徐星鸣之后，他迫切的跟江晚乔分享，自己上课时的快乐，还有拿到的成就。
江晚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后来徐星鸣的声音就小了，去逗清欢。
江晚乔满脸歉意，“我有在认真听，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有点分身。”
徐星鸣知道她挺累的，提议道，“晚上我们去吃西餐，看电影，如何？”
江晚乔都顺着他，“好，休息一下。”
“你要是累了，就先请几天假，把你的私事先忙完？你上课那边我帮你顶着，老师们不会说什么。”
“不用，我能安排好。”江晚乔想到一个问题，“星鸣，你会让我做家庭主妇吗？”
徐星鸣，“看你的意愿，如果清欢难带，必须要牺牲我们其中一个的话，你可以，我也可以，我没有要求。”
江晚乔知道他是顺着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很前卫，不会有男人不上班，就觉得丢人的想法。
江晚乔看向小清欢，“她需要一个爸爸。”
徐星鸣一愣。
室内的灯光影影绰绰，他看不清江晚乔的表情。
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楚过，她的美貌和气质，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勾着他坠入。
现在，徐星鸣需要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他走近，握住小清欢的手。
“嗯，我愿意做她的爸爸。”
只做爸爸。
只能做爸爸。
江晚乔笑了笑，摸了摸小清欢的鼻子。
小清欢靠进徐星鸣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爸爸……”
徐星鸣打心眼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