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楚栀柔睡了好久,一直睡到酉时。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从未来过大燕,也不曾与慕羽涅相遇。
到了年纪出嫁,父皇在上京为她建了一座公主府,与驸马举案齐眉,幸福美满。父皇母后健在,儿孙绕膝,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没有什么波澜。一眼望到头,竟成了奢望。
梦醒了,楚栀柔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慕羽涅那张脸。
慕羽涅柔声道:“醒了。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
楚栀柔这些日子,一直都没什么胃口,身子也消瘦了许多。
“臣妾没什么胃口。”
“那也要吃点儿。”
“大楚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紫菀的身子好些了吗?”楚栀柔一直担心着,还常常做噩梦梦到慕紫菀。
慕羽涅一向不会隐瞒她什么,说道:“紫菀都好,只是大楚发生了点儿事。”
楚栀柔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大楚怎么了?是不是君迁出什么事了?”
慕羽涅安抚道:“你先别着急,他没什么事。是你舅舅。”
“舅舅?他怎么了?”
“你舅舅起兵谋反,被楚君迁诛杀,崔氏一族所有成年男丁全部赐死,妇孺皆流放三千里,子孙三代不许回上京,五代内不许入朝为官。”
楚栀柔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母后临终前承诺过舅舅,要让嫣云做皇后,可君迁立了紫菀为后,甚至迟迟未能册封御宸为太子,舅舅对此定然不满。
“那嫣云和御宸呢?”
“大皇子在行宫薨逝,说是因风寒。崔贵妃被赐自尽,但保全了她的封号,以贵妃之礼下葬的。”
楚栀柔也不知该不该伤心,那都是自己的亲人。她还记得父皇母后崩逝后,若不是有舅舅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君迁也不一定能顺利登基,如果不是舅舅……可为什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是要兵戎相见?
楚栀柔湿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终是没让眼泪落下。
“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难受。”
楚栀柔强颜欢笑道:“我不想再哭了,哭是没有用的,改变不了什么。”
慕羽涅将她揽在怀里,楚栀柔靠在他肩上,她一直在强忍着泪水。走到这一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远在大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袖手旁观。
“没事了,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楚栀柔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身子是好不了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等着她。
“羽涅,我想出宫走走。”
“好!我去安排,带你出宫。”
“多谢!”
好久都没出宫了,记得上次出宫,好像还是生下琬茹后的元宵佳节。她这一生,大多时候,都是在宫里。
她真的很想,自由自在的走在宫外的街上。
“你带我去骑马好不好?以前在大楚,每年这个时候,父皇都会带着我和君迁去骑马。好些年都没骑马了,真的好想再骑一次。”
“好!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骑马。”
“嗯!”
楚栀柔浑身无力,慕羽涅喂她喝了一碗粥,便又躺下了。
这些日子,慕羽涅忙的很,夜里也不宿在长乐宫,总是担心吵到她,索性便宿在了勤政殿。
楚栀柔半夜醒来,身侧没有人,便知道他又在忙。
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披上一件外衣,来到窗前,开了窗。秋日的夜晚,微风还是有些寒凉。
“父皇母后,你们都在天上看着吗?儿臣想做些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
“君迁杀了舅舅,收回了所有兵权,那一日真的要到了吗?”
“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楚栀柔的目的终究是没能达成,这场战争不可避免。自己的丈夫要与弟弟开战,夹在中间的她,左右为难。
“儿臣想尽快去陪父皇母后,想要逃避这一切,更不想看到他们兵戎相见的那一日。”
夜空晴朗,月色皎洁,月光洒在地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真美啊!也不知这样的月色,我还能看见几次。”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除夕。
今年的冬天不似去年那样冷,但慕紫菀依旧整日都窝在殿里,一整个冬天除了除夕那晚出过门,其他时候都是待在殿里。
二十三日,小年这天起,楚君迁便不用上早朝了。有五天小长假,楚君迁索性这几日,都留在未央宫陪着她。
慕紫菀烦他烦的不行,自己做什么都要干涉。
看个话本子,楚君迁都要凑过来跟他一起看。看就看吧!可偏偏他看的还比自己快,自己还没看完呢?他就给翻页了。
慕紫菀这忍无可忍,直接将话本子甩给他,“给你给你,你自己看吧!”
慕紫菀正要起身,被他拉了回去,“怎么了?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你能不能别天天赖在我这儿?你不是日理万机吗?你去处理朝政不行吗?”
楚君迁捏着她的小脸,说道:“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朕累了一年了,还不能趁着过年歇息几日?”
“那你为什么非要待在我的未央宫里?你去贤妃宫里不行吗?”
楚君迁顿时就恼了,手上用了些力,慕紫菀吃疼,“你放手,我的脸都要变形了。”
“慕紫菀,你真是被朕给宠坏了,现在连这种话都敢说了?”
“那也是你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君迁无言以对,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慕紫菀握住他的手腕,吼道:“你赶紧放手,我疼。”
楚君迁松开后,她的小脸顿时红了,慕紫菀捂住脸,走到梳妆台前,见自己脸都被他捏红了,这下心里更气了。
正转身想大骂他,被撞了个满怀,被他一把抱起坐在了梳妆台上。
“你干嘛?”
“你觉得呢?”
他俯身慢慢的吻上他樱桃般的红唇,慕紫菀没有反抗,脸上是既紧张又错愕的表情,双手本能的抓着他的胳膊。
她的唇异常的香甜,怎么吻都吻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