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愁眉不展的进了勤政殿,他这个大怨种,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此时的楚君迁还在看奏折,近日政事繁忙,他已经许久没踏进后宫了。听到高展的脚步声,问道:“何事?”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在外求见。”
“她们来干什么?”楚君迁不想见她们,没好气的问道。
高展心里为自己捏把汗,若是陛下动怒,将气都撒到他身上,那他可真是太冤枉了。“贵妃娘娘煲了鸡汤,贤妃娘娘炖了鱼汤,来给陛下送汤补身子的。”
楚君迁继续看着奏折,听到这话,冷笑道:“天天来送汤,就没点儿别的花样,她们不觉得烦,朕都烦了。一个个无趣的很,这些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除了样貌不同,其他的一模一样。”楚君迁对她们都没什么兴趣,他本就不贪恋美色,这宫里的妃嫔又都是千篇一律,着实无趣的很。
“陛下说的是,那要让二位娘娘进来吗?”
“你去告诉她们,朕没空见她们,将汤收下让她们各自回宫,别来烦朕。”
这不是难为高展吗?得罪人的事总让他干,高展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奴才若是这样去回禀两位娘娘,那奴才肯定要挨骂。”
“挨骂就挨骂,她们是主子,你是奴才,骂你两句你就听着呗!”
“陛下说的是,奴才这就去办。”
高展一脸苦恼,他们这位陛下真是太不通情达理了。
高展走出勤政殿,崔贵妃和贤妃连忙迎上去,问道:“如何?陛下如何说的?”
“二位娘娘,陛下说了,汤留下,您二位各自回宫吧!”
崔贵妃即便心里再不愿,可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还是挺从容的,说道:“既然陛下还在忙,那本宫就不打扰陛下了,劳烦公公将这鸡汤盛给陛下喝。”
“奴才记下了。”
可贤妃这脸色直接耷拉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确定如实告知陛下了?”
高展心里也苦啊!这事又不是自己说了算,拿自己撒气算怎么回事?
“贤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奴才当然如实告知陛下了。不过陛下近日的确忙于政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见两位娘娘。”
贤妃让人将汤递给紫宸殿的宫人,便带着宫女走了。
崔贵妃特意嘱咐了高展几句,“高公公,烦请你多多规劝陛下早点歇息,折子是看不完的。”
“奴才遵命,定会提醒陛下的。”
“那本宫就先回宫了。”
“奴才恭送贵妃娘娘。”
崔贵妃转身离开,脸色变得暗沉,如今她也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崔贵妃长叹一口气,“唉~”
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为何叹气?”
“陛下早已不是当年的陛下,也不再是本宫认识的陛下了。”
“娘娘多心了,整个皇宫谁人不知,陛下最宠爱的便是娘娘。”
听着恭维的话,若是以前崔贵妃定会喜上眉梢,可如今她早已看清了楚君迁,这话听到也只是笑笑不语。
紫宸殿内,高展命人将两份汤呈上,说道:“陛下,这汤陛下要不要尝一下?”
楚君迁闻到了香味,却没什么兴趣,头都没抬起来,敷衍道:“赏给你了。”
“陛下,这是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心意,陛下怎能赏给奴才呢?”
“你不喝就给其他人喝,端走,别来烦朕。”楚君迁厉声道。
高展担心殃及池鱼,牵连到自己,连忙命人将汤端走。“诺!奴才遵旨。”
“这几日,后宫谁来朕都不见,直接让她们走人。”
“奴才记下了。”
楚君迁越发的喜怒无常,自幼跟在他身边侍奉的高展,也越发的猜不透他的心思,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闯了大祸。
一连几日,楚君迁除了上早朝,都没出过紫宸殿。每日来紫宸殿的大臣都不少,都是为了赈灾一事。
难民人数不断剧增,楚君迁为这事发愁,觉都睡不好。派谁去赈灾,更是一件难事。
听见这帮大臣为了赈灾人选吵的不可开交,就是为了让自己中意的人去,为自己谋取利益,楚君迁恨不得每人赏他几十大板。
一帮老东西,当着他的面破口大骂,与市井泼妇毫无区别。
楚君迁实在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都给朕闭嘴。”
紫宸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楚君迁气的脸都颤抖着,“为了个区区赈灾人选,诸位爱卿倒是如此用心,当着朕的面吵的不可开交,吹胡子瞪眼,你们眼里还有朕吗?”
“陛下恕罪,臣等知错。”
“赈灾一事,朕自有打算,都给朕滚,看见你们就心烦。”
“不知陛下选中的是何许人也?”丞相壮着胆子问道。
楚君迁狠狠瞪着他,质问道:“难不成朕要做什么,还需丞相同意才是?那这把龙椅,朕让给丞相坐好了。”
吓得丞相连忙跪下求饶,“臣不敢,陛下息怒。”
“滚!”
“诺!”
众人连忙溜之大吉,只剩下镇国大将军一人。
镇国大将军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头上都多了些许白发,这些年他为了大楚操碎了心。
楚君迁见他还不走,便问道:“舅舅还有何要事?”
镇国大将军得知楚君迁已许久不踏足后宫,就连苏昭容生产,楚君迁都不曾去过后宫。苏昭容生下了楚君迁的第一个孩子,也幸好只是个公主。楚君迁的长子,必须是她的女儿崔贵妃所生,未来的太子之位,也必须是自己的外孙。
“陛下近日都不曾踏足后宫。”
“怎么?舅舅也管起朕的家事了?”
镇国大将军丝毫不惧,说道:“陛下可没有家事一说,只要事关陛下,那都是国事。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陛下应尽的责任。”
“陛下的皇长子,必须是贵妃所出,必须是臣的外孙。”
“舅舅,你是在威胁朕吗?”楚君迁的眼神冷的瘆人,可镇国大将军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臣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可实则就是在威胁。
楚君迁却突然哈哈大笑,这让镇国大将军一脸懵,“陛下笑什么?”
“朕笑舅舅太天真了,你自己的女儿肚子不争气,朕有何办法?舅舅扪心自问,这几年,朕最宠的人是谁,侍寝次数最多的又是谁?嫣云自己怀不上,苏昭容怀上了,难不成还要来怪朕?”
“怎么?她生不出儿子,难不成还要其她人不生了,若真要这样,朕还怎么为皇室开枝散叶?舅舅与其在这儿威胁朕,还不如去劝劝你的宝贝女儿,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呢?”
楚君迁这番冷嘲热讽,直接让镇国大将军无地自容。是啊!自己女儿得的恩宠最多,苏昭容能怀上,她却怀不上,这怎么能怨得了楚君迁?
“臣只是提醒陛下,不要忘记当年的承诺。太子之位必须是臣的外孙,这也是昭仁皇后的遗愿。”
楚君迁听到他将母后搬出来,以此来威胁他,心中怒火中烧,他最恨别人威胁。“舅舅,您还是先让您的女儿怀上朕的子嗣再说吧!不然即便是朕有心立您的外孙为太子,到时您的外孙生不出来,朕难道还要一直等着他出生不成?”
这话让镇国大将军无地自容,楚君迁越来越不受控,早已脱离他的控制。“嫣云是真心爱慕陛下的,难道陛下对她就没有半分真情吗?”
楚君迁听到这话,冷笑道:“真情?那是什么东西?帝王何来的真情?父皇对母后有真情吗?若真的有,那朕还会有那么多兄弟?”
“帝王无情,又何来的真情?嫣云对朕是真心的,你对朕忠心耿耿,朕要怎么相信你们呢?人人都说对朕忠心不二,可人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证明给朕看。”
帝王生性多疑,这是天性,也是站在高处的必然。帝王高高在上,君临天下,俯瞰众生。人人都献媚,人人都奉承,可这些人当中又有谁是真心真意,谁是虚情假意?看得多了,谁又能真的分辨出呢?
“陛下为何不相信?嫣云自幼爱慕陛下,难道陛下真的看不到她的真心?臣为了陛下,为了大楚,鞠躬尽瘁,在所不惜,难道陛下也要怀疑臣的忠心?”
楚君迁从前不会怀疑,可坐上了这个位子,不得不开始怀疑。“嫣云是否真心,舅舅是否忠心,你们心知肚明。”
“陛下!”
“够了,舅舅跪安吧!”
镇国大将军望着如此陌生的楚君迁,这一刻他们犹如陌生人。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
“臣告退。”
镇国大将军走后,楚君迁终于可以歇一会儿,喘口气了。
不久后,高展端着汤走了进来,“陛下,贵妃娘娘送来的鸽子汤,陛下要不要尝尝?”
正在闭目养神的楚君迁,听到高展的话睁开双眸,说道:“高展,你觉得崔贵妃如何?”
“贵妃娘娘待陛下真心,对宫人也好,总是和和气气的,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皇宫上下谁人不夸?”
别人口中的崔贵妃自然是好的,可楚君迁对她终究是没什么情谊。这宫里的女人,楚君迁觉得无趣的很。
“罢了,朕问你做什么?”
“陛下,那这汤……”
“给朕盛一碗吧!”
“诺!”
楚君迁喝了几口,的确鲜美,味道很好。但他也只是喝了几口,便放下了这碗鸽子汤。
高展见只喝了几口,问道:“陛下,不合胃口吗?”
“端下去吧!”
“诺!”
楚君迁虽然有些饿了,但他却没什么胃口,他想吃母后和皇姐做的糕点了。以前下了课,回到未央宫,母后都会给他准备精致的糕点,都是他爱吃的。
楚栀柔去了大燕后,楚君迁便再也没有吃过了。
想起楚栀柔在大燕的受得苦,楚君迁这心就跟针刺一样。“皇姐,朕好想你。”
大燕
勤政殿外,慕羽涅交代夏雀调查的事情,夏雀调查完前来复命。
此时慕羽涅正在批奏折,齐盛通传一声后,夏雀进了勤政殿。
“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朕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回陛下,与陛下猜的一样。楚君迁最爱吃的糕点便是其生母昭仁皇后亲手做的,而皇后娘娘得了昭仁皇后真传,会做同样的糕点。”
慕羽涅猜的没错,楚栀柔教慕紫菀做糕点,为的是讨楚君迁欢心,她想做什么?
“朕知道了,退下吧!”
“末将告退!”
这晚慕羽涅去了长乐宫,楚栀柔备好了膳食,还有她亲手做的糕点。
慕羽涅到了长乐宫,楚栀柔站在殿外恭候,“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慕羽涅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殿,并且屏退了宫人,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楚栀柔见他今日脸色不太对,但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帮他布菜,服侍他用膳。
慕羽涅看到桌上,那几道精致的糕点。慕羽涅突然说道:“朕听说楚君迁,最爱吃的便是昭仁皇后做的马蹄糕、龙须酥和枣泥酥。”
楚栀柔听到这话,心里一颤,难道他已经怀疑什么了?
“陛下此言何意?”
“昭仁皇后是你的生母,她做的糕点你也会做。而你教紫菀做的那几道糕点中,便有这三道。这是巧合吗?朕可不相信。”
楚栀柔心已经慌了,可还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一脸从容。“是挺巧合的。臣妾就会做这几道糕点,自然只能教紫菀这几道糕点了。”
“不是紫菀求你教她做糕点的,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教她做糕点的。朕的妹妹,朕很了解。你有什么目的?你想让紫菀用糕点讨楚君迁的欢心,可你为何就不懂得讨朕的欢心?”慕羽涅越说越激动,他不想每日面对的都是一块木头,他要的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这话楚栀柔怎么听不懂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你会不懂?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不懂?”
“陛下究竟想做什么?臣妾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什么惹陛下不高兴?这五年来,臣妾这个皇后做的也算尽职尽责,陛下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可你从未认真看过朕一眼。”
听到这话,楚栀柔心里的委屈彻底爆发出来。“那陛下又可曾认真看过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