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宿北笑了笑,转过头跟陆禹宸对视,一双黑眸无比清明,方才的闭眼,显然没给他带去半分睡意。
陆禹宸却沉默下来,似是不想跟宿北过深的谈论,他伸手在西装内侧摸了摸,宿北依稀看到了烟盒,陆禹宸大概是想抽烟,但又因为想起现在在车上,手停顿一下,又收了回来。
恰好这时,车子减速,没过多久,在酒店门口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好像是知道两人需要单独说话的空间,司机停了车后,给陆禹宸打了个招呼就开门离开了。
也是这时,宿北才听到旁边的陆禹宸用叙述的口吻慢慢开口:
“谢绛时这个人,我跟他不熟,只是几年前碰巧见过几次的关系。所以......如果要说我多了解他,其实没有。”如果不是贺青闻今天找他开这个口,陆禹宸其实是回想不起来的。
他跟贺青闻是大学同学,曾经是一个社团里的社员,也一起上过公开课,或许是因为是相似的放养式家庭,又不是同一个院系的人,见面不多,所以他跟贺青闻相处起来还算轻松。
因此,后来成为唯一一个知道贺青闻喜欢男人,心里还一直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其实不算意外。
贺青闻没有对陆禹宸透露太多有关那个人的信息,他藏得很好,只有在极少数,觉得难以坚持时,才会找他喝喝酒,再倾诉那么一两句。
但因为目标的唯一性,只是知道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就很容易地能猜到,那个人到底是谁。
知道,但并不关心。
直到后来,因为被陆渊国要挟着出席在万锦酒店参加关于宜山区地皮的招商展会,他才在陆渊国的介绍下,意外见到了谢绛时。
当时的陆禹宸可谓是正处于人生当中最烦闷叛逆的一个阶段,所以他只是匆匆打量了对方一眼,就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说呢,他对谢绛时的第一印象,是“假”。
青年的模样分明年轻,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但行为举止却是与清爽干净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圆滑,跟以往见过的那些商人政客,还有他父亲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狡猾。
当时的陆禹宸,最反感的就是“跟父亲一样”。
再加上“贺青闻暗恋的人”这一标签,所以,不接触地远离,是他做出的第一反应。
但是不可否认,抛开这些,在见到谢绛时的第一眼,时隔几年的今天回想起来,陆禹宸已经忘记了那天看到的谢绛时到底长什么样,却依然能肯定,那的确是个很优秀也很耀眼的人。
至少看起来,跟贺青闻很相配。
——字面意义上的,都是奸商。
陆禹宸是知道谢绛时去世的消息的,前两个月事情闹得那么大,陆禹宸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是难得的青年才俊,虽然不熟,但两人好歹也算认识,即使不考虑与贺青闻之间的关系,陆禹宸也会感到一丝遗憾。
前些日子的的新闻热搜他也看到了,但陆禹宸对贺青闻还算了解,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会迁怒无辜的人,他甚至没有私下找贺青闻了解情况,只以为那是意外。
但陆禹宸怎么也没想到,贺青闻会有那样的想法。
还为此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可仔细回想,宿北的确跟以往大相径庭,不论是性情或是言行,这些也都无法解释。
陆禹宸看过vent最新一场演唱会的录播,旧日里的影子跟男团爱豆联系到一起,在万人舞台跳那样的爵士热舞,说着大胆又露骨的歌词,张扬地跟粉丝互动——
无论如何也觉得割裂。
完全是不同领域的人,如果是谢绛时,他有一万种办法脱离娱乐圈生活,陆禹宸想不到,如果真的是他,那又为什么会继续。
总不可能是热爱吧。
试探的话是他先说出口的,但又是他停止了这个举动。
“算了,之后有什么,贺青闻应该会自己来确认。”再三斟酌,陆禹宸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也不想掺和进这复杂的关系中来,今天大概是酒喝多了,所以才会因为贺青闻对宿北说这些。
这不像他。
但......
“虽然是我多嘴......但你应该知道,车祸那天,你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吧。”陆禹宸说着,他突然看见宿北的神色,顿了顿,语调一转,改口道,“看来是不知道了。警察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