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体育馆真的很大。
光看外表,九个人其实都有猜到场内面积会很惊人,但直到真的走进去,还是会忍不住赞叹。
他们一路向内行走,在某处推门而入,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宽敞的绿荫球场,球场内已经搭建出舞台的雏形,九人从过道走廊经过,侧着脑袋往球场看,只见球场的下方有不少是他们在龙坞镇里已经眼熟的员工,正在搬运各种舞台材料,矿泉水还有应援物。
江黎略有迟疑:“这是......?”
“哦,是这样。”艺统经过江黎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什么,对着VENT的众人说道,“因为这个体育馆是租下来的,本来也是要进行表演,所以节目组一合计,这么大的场地节目组不能白租吧?就干脆在网上向本市发放了些演出的入场券——”
他看到江黎在说话中紧皱起眉梢,连忙解释:“放心,我们没收费,保证整场演出都是无盈利的。有时间的粉丝只要打开链接填个表就能拿着线上二维码入场了,这个足球场够大,初步估计只开放了五百左右的名额,毕竟场务就那么多,人员不够发生事故我们也挺麻烦。”
“不是这个问题。”没等江黎开口,边奕就沉声打断,他视线扫了宿北一眼,在宿北看来意思很明确,但是不了解真实状况的艺统显然不明白,边奕也不可能那么说,“我们来节目组前,只从经纪人那接到结束后会有一场小型登台演出的通知,一首歌的时间就够了。你们现在这样搞,又是拉粉丝又是搭舞台的,没个半把小时结束不了吧。”
“毕竟都是VENT的粉丝,别人大老远跑过来,唱一首歌的时间就能把人打发走?”边奕哈了一声,被气得发笑,磁性的嗓音夹杂着一丝嘲讽,“怎么,这几天的热搜还没上够,想要把VENT利用得个干干净净,还想再用合同上一次热搜是吧?”
艺统尴尬地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声音:“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我们也是这些天收集了一下网络上粉丝们的意见,想要满足粉丝们......具体怎么安排这不是可以商量的嘛,哈哈哈。”
艺统在心里怒骂,那傻逼导演总是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让他来干,然后自己借口吃饭跑个没影。
虽然在说之前他也曾听说过VENT的经纪人一直不同意这件事情,但一直只以为是经纪人个人的想法,这么一看,好像是所有人都赞同了的意见?
除了不满这种事不提前通知,好像还有不能忽视的其他原因啊。
艺统试探性地询问:“演出的事,确实是我们没有通知到位,因为也是我们临时决定的,这个真的是对不住。后续VENT的所有问题我们都会尽力解决,酬劳方面也是,保证让你们满意......你们看,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和要求,不能进行演出吗?”
“如果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们也会对大众发布道歉声明,只是网上链接在直播结束时已经发出去,不少粉丝离得比较远,这会儿在微博也都能看到不少发帖已经出发的......”
——如果不是特别困难导致身体不适,还是不要放粉丝鸽子的好,这对VENT的外在形象和口碑也没有好处。
几乎已经听出艺统表面话术下暗藏的威胁,所有人脸色一变。
江黎的眸子彻底冷凝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似低头哈腰无比卑微的男人,唇瓣微启,直白点出节目组的心思:“如果是临时决定增加场次,也应该会事先跟我们商议吧。怕不是节目组录制前就跟程慷提过,被他拒绝后才以退为进,想着我们参加了节目,不做也得做。”
只是看到男人那一瞬间控制不住露出的微表情,江黎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偏偏合同中对于演出这方面说的过于笼统,只要配合节目组进行活动,从没想过对方会这么不要脸地出尔反尔。
VENT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会再有下次了。”他冷漠说完这句,嫌恶地越过那人,加快脚步从过道离开了。
一旁的秦安然等人将全程看在眼里,在最后VENT离开,艺统工作人员尴尬地朝他们笑笑时,尚且能维持表面功夫的陈盛林秦安然跟江添敷衍地勾了下唇。
都是听上面吩咐办事的,能理解打工人的不易,但规劝人的方法有很多,这人偏偏选了最恶心也最让人不舒服的一种。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以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会不会也这么被逼迫着干?
...
“队长,现在怎么办啊?”安静的走廊中,乐文姝最先忍不住发问。
虽然那个艺统说的话不好听,但有一点确实没说错。
招牌已经打下去了,即使非他们所愿,这种时候不上场,他们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封曜淡淡说出事实:“没办法不上。”
“但是宿北现在这个状态,他妈的——”边奕的话戛然而止,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抑制着自己不要说出太过分的话,但依旧难掩语气的烦躁,“他才学几首歌,甚至《Delusion》我们也没有人看他跳过完整版吧?”
这句话说到点上了。
他们四个人都各有各的工作,前面几天有说过陪宿北练舞,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在看舞蹈视频时就离开了。
可以说,每个人每天在练舞室的时间一次都不超过四分钟,一天绝不超过十分钟。
偶尔看宿北时,也是对方跟着舞蹈老师纠正动作,宿北跳得怎么样并不清楚。
更别说声乐方面。
宿北的舞蹈水平还有唱功如何,目前只有舞蹈和声乐老师了解。
但那两位在离开时极力吹捧宿北的样子太过夸张,让人异常怀疑他们夸奖的真实性,因此被程慷还有其他四人自动降级理解为看得过去。
这个看得过去,又在宿北以往的基础上再打一个折扣——
变得更水了。
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宿北从艺统说话后就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边奕:“要不就直说宿北他——”
“如果是出道专辑里的那几首歌,我没有问题。”
他几乎跟边奕同时开口,四人同时怔愣一秒,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听错了,随后无法控制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封曜更是典型。一旦涉及到工作,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丝毫不给自己的队友留情面,裹了霜似的平淡声线中质疑的意味甚浓:“不要打肿脸称胖子。以前的你尚且不能一周时间学会七首歌,现在没有任何基础反倒可以?”
“不试试怎么知道。”宿北低低回了句,“总之,不会有比撞死人更糟糕的事了,不是吗?”
众人:“……”
这倒是没说错。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吧。”隔了片刻,江黎开口道,“走吧,先进去,再怎么说,不能不吃饭啊。”
一行人慢慢走向餐厅,一进门,中年导演立刻抛下身边的艺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没脸没皮地贴上来,问他们怎么现在才来——
实属把几人恶心了一下。
尤其是边奕,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嗤笑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留:“装傻也要有个限度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谁啊还想要人给你好脸色看?”
直叫导演脸色由青转白,颜面扫地。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午休结束,所有人员开始调配设备,下午五点,场务叫vent的五人来舞台前试麦。
“宿北,你先先上去试试。”实在是对宿北没有底,在场务望过来时,封曜率先朝宿北示意。
现在试音,如果宿北唱得太差,歌词方面至少还有时间可以重新分配,把损害减到最小。
如果不是最坏的情况,他们也不想垫音。
宿北:“好。”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让队友们安心的实力,所以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真的拿出看得见的实效才行。
——每行每业都是这样。
于是他第一个上前接住麦克风。
试音的音乐主要是为了测试麦克风的收音和稳定性,因此放的歌节奏开头大都舒缓,宿北跟着伴奏,沉下心,兀自低垂眼睫,用轻磁柔和的嗓音媚娓唱起。
宿北声音出来的那瞬,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那声音跟以往的宿北相比唱功进步不止一星半点儿,不论是吐字换气都极有技巧,高音低音的转换亦是惊人地流畅,跟着歌词,让人觉得心脏被一把攫住,以往完全不同的唱法连声音仿佛都变了。
陈盛林看呆了:“这……”
等他唱完这一段,周围有一片刻的寂静。
直到宿北向封曜投去视线,眸中询问的意思直白又明显。
不等封曜开口,边奕直接上前搂住了宿北的脖子,他喉结动了动,刚从震惊中回神的脑中夸奖的词汇太过贫乏,最后只说:“你要是能保持这个水准唱完全程,你站桩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他们指的是vent的团粉。
仅靠这一句,就能知道宿北现在唱的多好,超出他们多少预期。
宿北在练习时就对自己的水准有了个底,此刻听到边奕的夸赞,也只是淡淡扬眉笑了笑:“没那么夸张,只是不拖你们后腿的程度。”
随着工作的推进,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七点,宽敞的足球场陆续被人影填满,足球场的四周挂上了黑色的荧幕。
这里一片漆黑,但很快,从足球场的最右边,所有灯光依次点亮:
“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尖叫和音乐前奏响起,一开始出场的,是身穿黑色工装裤搭配锁链腰带的边奕。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拿话筒的手腕挂着许多个或粗或细造型独特银黑相见的手镯,在行走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那一头红发编成小麻花辫用项圈捆在后脑勺的位置,露出带着黑色耳返张扬阴鸷的俊帅眉眼。
他举起手,双手懒散地拍打着节奏小跑迈上舞台,虽然跑动着上台但动作神情丝毫不显仓促,随意乖张迎刃有余,让人一眼看出他独特野性的台风,黑色长裤越发显瘦,扎起的白衬衫向上掀起勾勒出有劲的腰肢。
在他的刻意带动下,台下观众不约而同跟着节拍拍打起来。
随后出场的,是耳返跟耳麦一体挂件的封曜,与边奕那么夸张的出场方式不同,他只是很正常地走上舞台中心。
那头黑发被发蜡塑性成八分刘海,露出的眉眼清冷俊逸,黑色西装外套搭配白衬衫,领口系着跟西装外套同色系松散的领带,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脖颈,罕见地带了挂饰黑色耳钉,更要命的是,黑色长裤包裹下的大腿上套上了皮质腿环,肉眼可见的紧致,光是正常行走间大腿甚至都能被腿环勒出肉痕,这放在平日被称为禁欲系神颜封曜身上,简直可以要了人命!
有人大吼:“好性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这声划破足球场的怒吼在奔放而激烈的乐声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紧接着是穿着假三件套的乐文姝。他穿的最里层是拉链样的外套,中间一层松散开的白色长款衬衫,搭配短款黑色条纹衬衫显得无比时尚,下身的白色工装裤套黑色马丁靴,大开的领口下露出脖子上银色铁链似的项链,随着他奔上台来跳出胸膛。
银色的碎发只留了两小戳在额前,稚圆明亮的眼眸和立体俊秀的五官堪称少女心动杀手,乐文姝挥着手上台,张开关节分明的五指带着黑色宽大戒指,下一刻,他将话筒举在嘴边:
“Imaginatioy nothingness.”
开头这一句,嗓音醇厚而冷漠,带着与他外表极度不符的成熟音调——
随之而来,是最后同时跑上台的两人。
江黎穿着长款白色衬衫,再加一件黑色工装马甲外搭,衬衫无不例外都扎进腰间,左腿裤腰上的铁链垂落至膝盖,随着动作甩出漂亮好看的弧度。
俊美无俦的脸庞轮廓分明,他的唇形天生饱满自带欲气,骨架大的手掌上带的装饰戒指比乐文姝更多,也更具成男的吸引力:
“oor and always imagine
We are empty and devoid of love”
“But you, you are the exception, is that you love
You are my ethereal dream”
还有同时上台,身穿马甲黑色背心,带着银色多圈项链,外搭黑色宽松西装外套,一身行头肩宽体长,标准如教科书式漂亮有力的肌肉线条,黑发第一次完全梳到脑后的宿北——
舞台的灯光将他照成剔透的白,漂亮的鬓角和浓黑的眉眼完全展露,宿北按着黑色耳返踱步上台,在这样炸裂的舞台上,黝黑的眼眸中依旧保持一丝平淡斯文。跟封曜表现出来的禁欲冷淡风完全不同,他是有被这激昂的炸场炸到的,但在这途中依旧保持冷静理智,寂静地燃烧自己,不过分张扬不过分收敛的神情姿态反倒从中透出一股别样的引诱感——
如果说封曜是有让高岭之花坠落的爽感,那么宿北必然是克制诱而不自知的芳心纵火犯。
有时候一个人的舞台台风能看出很多东西。
跟以往转换太过不同的形象,在换衣服出来后尚且让Vent和其他四人顿了一瞬,更别说此刻台下的观众们——
压根挪不开眼。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出现相同的心理路程:
——“这他妈是谁?”
——“VENT出新人了?”
——“不对,这你妈的是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