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前的工作人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在他们走近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东西,宿北仔细一看,是一把可以戴在手上的发圈。
一边的秦安然摆弄起桌上摆着的小筒子,里面放着一把竹木签,那东西跟在寺庙里抽签用的相差无几,她疑惑道:“这东西拿来干什么用,难不成还要抽签?”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为了大家能拥有更加丰富多彩的游戏体验,鬼城严禁三人以上成员组队游玩,你们有五人,因此必须分成两组进入。事先声明不能自己选择队员,旁边的木筒就是你们的抽签工具。”
话音刚落,猴急的乐文姝就从木筒里随便抽了一根出来:“?”
“抽中什么了?”秦安然凑过去看了看,秀眉轻蹙,“这是什么意思?”
乐文姝摇摇头,他不明所以地将手中的牌子朝众人转了过来。
木质的签字下一个字都没有,只用蓝色的墨水涂了一个方块出来。
见此情形,宿北上前两步,从筒里随意抽了一根,随后他瞥了一眼,将小签背对自己朝大家露了出来:是红色。
“应该是根据颜色来分队。”与此同时,江黎不知何时走到桌子前抽了根签子,众人凝神一看,他手中的签子底部涂着跟乐文姝拿的一样的蓝色。
木筒只剩下最后两根。
秦安然看了一眼封曜,跟他商量:“封曜,就剩两根了,你要先抽吗?”
封曜摇了摇头:“跟谁组队都一样,安然姐你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安然也不客气,她伸出手,指尖在木筒上方停顿片刻,随意挑了一个出来。
签子底部露出,队伍分配完毕。
分到蓝色方的三人站到一起,分别戴上工作人员发放的蓝色项圈,这边封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宿北站在封曜旁边,他能感觉到抽签结果出来后封曜的心情变得非常差。
他想:明明不是跟谁组队都一样,如今又是在生什么气?
蓝队率先迈上了台阶,走进鬼城前,江黎特意回头看了宿北跟封曜一眼。
宿北从医院回来后的那两周,封曜跟宿北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两周的时间中,宿北跟所有人关系都在变好,但只有封曜,从不靠近、一直维持原本的态度,甚至对宿北比以前还要疏远。
他不知道原因,但封曜本不是一个会把讨厌表现得如此明显的人。
是的,讨厌。
队伍里其他人或许无法发现,因为封曜的情绪波动不大,他的讨厌细微到根本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江黎作为VENT的队长,队里封曜最亲近的人,他知道是理所应当的。
宿北跟边奕乐文姝关系越好,封曜对宿北厌恶就越深。
没来综艺前,还在公司时,封曜就没有要跟宿北缓和关系的想法,同行时也只会站在距离宿北最远的一侧。
江黎知道,宿北也知道封曜讨厌他。
偏偏这个抽签将他们两分到一起。
心里正在忧心,但江黎面上不显,他只是微扬着声音喊道:“封曜,宿北,那我们就先进去了,一会儿出口见。”
宿北也高声回了一句:“好。”
十分钟后,手腕上带着红色项圈的宿北被工作人员指示往前,他点头回应,随后朝封曜道:“走吧。”
...
石壁上用的荧光笔涂着诡异杂乱的图案,梯坎边缘接着红色光纤线,黑暗处宿北的脚时不时会碰到一两堆模型骷髅头,稍微胆小没注意到的人踩上去就要被迫发出一声惨叫。
宿北知道那是骷髅头,也是蹲下找线索时摸出来的。
这里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灯光来源,宿北封曜除了贴着墙壁走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是从头顶何处传来的声音,那凄惨如哀嚎般的音乐在整个空间环绕,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刺耳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声,阴森森的吵得人头昏脑涨。
宿北才进这鬼城五分钟,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人没被吓着,反倒被忽高忽低的音乐整得神经衰弱。
不止过道,这里的岔路口多得离谱,扰人心智的恐怖音效加上还要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找线索,他们移动速度非常缓慢。
宿北跟封曜走的另一个入口,据说跟江黎他们是两条相互独立的探索路线,因此是碰不到一起的。
宿北走在前面,封曜与他间隔一米左右的距离。
这么昏暗的地方,他们身后依旧稳稳当当跟着一个摄影小哥。
但在这样两眼一摸黑的场景里,直不直播已经没所谓了,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见乌压压漆黑一片,最多也就能听到宿北跟封曜的脚步声。
[这么黑看个鬼的直播哦,节目组都搞鬼屋直播了,怎么不配个夜视镜头]
[已经老大半天没有动静了,他们五个到底在干什么啊,每个直播间都乌漆嘛黑的]
[陈盛林那边现在还在警局开会,笑死,这也太真实了,真的是社畜本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去看边奕的直播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久了,就他一次也没开播,我真的很好奇他去搞什么了,天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边奕拿到剧本之后估计直接骂娘了,边奕:mmp]
[谢邀,看完回来了,重金悬赏一双没看过的眼睛,我宁愿回来看黑屏]
[等等,别刷屏,封曜的直播间好像找到线索了]
[什么,那我得去看看]
[别听上面瞎扯,还是黑的,有线索也啥都看不到]
鬼屋内,封曜叫住了往前走的宿北:“等等,这里有东西。”
宿北步子一顿,随后朝着封曜走了过去,他边走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他们才刚刚从迷宫般的洞穴走出来,此刻站在狭长的走廊过道里,只有门的两侧有一盏镶嵌在地板内的小灯。
封曜站在走廊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他半蹲下身,一只手在地毯的边缘摸索,冷冽的声线如沁入冰水般透彻:“这里藏了东西。”
听到这话,宿北也蹲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宿北这一蹲极速缩短,头跟头相隔不到一寸,双方都能清楚听到对方浅淡的呼吸。
对距离极其敏感的封曜在那一刹那顿住了。
他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继续手中动作。
地毯的边缘有些翘起,但封曜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他声线一低:“藏得有些深,得把地毯掀起来。”
宿北立刻会意:“我来掀地毯。”
他说着,半站起身,伸手将地毯掀起一半。
封曜将最底下的东西捡了起来,这个地方太黑,看不见东西,封曜只能依稀感觉出那是一张纸——又或者一张卡片、一封信,表面摸起来有些磨砂质感。
他站起身,提醒宿北将地毯放下:“好了。”
不等宿北询问,封曜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是张纸——有些厚度,应该是信。”
宿北将地毯放下,旁边刚好挨着墙壁,他闻言靠上去,听着封曜朝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墙壁发出咔哒的一声。
宿北:?
“你有没有听——”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所靠的那面墙壁突然向后倒下,宿北连人带墙整个人便往下跌!
千钧一发之际,宿北迅速朝封曜伸手,用力一拽却捞了个空。
他想靠对方站稳身形,但在宿北抓住他之际,封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往旁边躲了躲。
黑暗中,宿北的瞳孔浓黑而森然,某种异常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因为没有抓住,下一秒,他整个人朝后倒去,但在跌落的一瞬间,他的脚状似不经意间朝旁边勾了勾,碰到障碍物后他眼睛一眯,用了巨力将人带了下来!
咚——!
宿北听到了肉与水泥地触碰的闷声,之后,封曜跟他一同跌入隧道。
封曜移动前确实察觉到了宿北那边的动静,甚至也听到了墙壁发出的声音,知道宿北可能碰到了什么机关。
躲是下意识的行为,封曜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尤其是同性恋的,因此在他脑子没反应过来前,身子就先动了。
但封曜并不是不打算救人,只是那个位置没有任何受重点,他被宿北拉住非但稳不住宿北,连自己也会被拽下去。
反应过来的封曜迅速朝墙面移动,一只手抓住墙体,身子朝倒下的墙壁探进半边身子——
但他忘了他手里拿着信,摩擦力的减小让他压根抓不稳墙壁,手滑的时候脚下亦被宿北连勾带拽,信封滑落,他整个人跟着滚了下去。
因为封曜被宿北勾着脚踝,两人以差不多的速度往下跌落,为了减轻阻力,宿北主动伸手将人抱住,他一手按着对方后脑勺,单手搂住封曜背脊。
封曜一惊,从胃里穿来阵阵反胃感让他下意识紧抿唇瓣挣扎起来。
直到耳边传来宿北的厉声呵斥:“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