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看着顾晚，眼神略微复杂。
他拉住顾晚的手，将顾晚的手环在他的腰间。顾晚心里面那股子强烈的不好的预感终于出现。顾晚只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凝固起来。
顾晚深吸一口气，悬在心间，嘴巴微张着，眼泪竟一下便止住了。
她僵硬着身子。
王朝将顾晚的双手拉起来抱住自己，顾晚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应该远离，只觉得王朝的肚皮大大的，不像与艾乐泽拥抱时的那般纤细，想来秦离庭的腰身应该也是这样。
顾晚昔日里对王朝的那种和蔼的印象早已覆灭，只是隐约发觉他的身材如此矮小，差不多和自己一般的身高，穿着老土的翻领教师衬衫，上衣掖在宽大肥肿的裤子里，外面系了一根皮带。
顾晚甚至能摸到他的皮带。说起来今天的天气还算暖和，他的皮带却是冷冰冰的。
王朝伸手抱住顾晚，把顾晚的脑袋按在他肥大的肚皮上，顾晚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王朝轻抬手掌抚摸着顾晚的背。
顾晚的脊梁仿佛突兀了起来，直愣愣的。
顾晚止住的眼泪这会倒也夺眶而出，顾晚死咬着嘴唇。有些渗血了。
王朝环抱着顾晚有了好一会儿。随后顾晚惊奇于自己居然啜泣了起来。
王朝许是见顾晚僵硬着不动，于是行为举止也愈发的大胆起来，王朝松开顾晚的手，顾晚的手便像是几具躯干一般滑落下来。
王朝伸出自己的手，双手捧着顾晚的脸，缓慢的把顾晚靠在他肚皮上的头抬起来，顾晚眼神已经暗淡朦胧，眼周景象尽数淡去，只空留一些白目。耳边只听见王朝说：“看着我。”
于是顾晚乖乖的照做。
其实顾晚也已经看不清王朝的样子，只是发现他的头上好像长出了些犄角，顾晚瞪大眼睛吃惊的继续看着，那些犄角却又长到了自己身上。
王朝的手指在顾晚脸上滑动着，给顾晚擦去眼泪，但是顾晚觉得他的动作十分粗鲁，顾晚又不禁想起来，这样给自己擦过眼泪的，经常给自己擦过眼泪的。——秦离庭。好像是他吧。
可是他的动作始终都是轻柔的，像他的人一样。
王朝指腹在顾晚脸上摩擦着，许是常年握住粉笔的原因，他的指腹上面有一些茧，搓得顾晚的脸生疼。顾晚轻微的皱了皱眉。眼泪依旧是止不住的流。
王朝就这样看着顾晚，仿佛要从顾晚的神色里面揪出些什么来，可是顾晚的脸上除了泪水，却再也看不出其他。
王朝淡淡说道：“我最近几天心情很是不好。”
顾晚没有说话。
“我老婆刚刚给我生了个二胎儿子，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她说她有了产后抑郁症，要带着我们的儿子跳楼。”
“对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已经要开始上小学了，顾晚，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我的女儿一样。”
王朝脸色矛盾的看着顾晚。
顾晚沉默的对峙着，只是不知怎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了，动也动不了。
王朝捧着顾晚的脸，拨起他的脑袋，强迫她站了起来，顾晚被控制着身体站起来，与王朝面对面的站着。眼泪无声的流。
王朝的手上下的游动在顾晚的脸颊上，头发上，他时而轻抚着顾晚的眉梢，滑过她的鼻尖，指腹搓着她的嘴唇，将她凌乱的发丝別在耳后。他的粗糙又宽大的手，游走在顾晚的肌肤上。
顾晚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起来，她已全然不知心里的恐惧如今幻化成了心理上的折磨。
顾晚心里想，要是谁现在突然进来，那她就嫁给他。最好是秦离庭。
随后王朝拖动顾晚的头往前，王朝向顾晚凑得越来越近，顾晚的双眼盛满泪水。
王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顾晚，眼里仿佛有万种深情。王朝最终打量了一番，继而吻在顾晚的眼睛上，顾晚向后退了半步，又被王朝抓住手拉回来，顾晚被迫只好闭着眼睛。
再次睁开，是他厚重且皲裂的嘴唇。顾晚的胃里忽地翻江倒海。
王朝又吻向顾晚的另一只眼睛，顾晚有些不愿意她想躲开，但是四肢软弱。顾晚只得再次闭上眼睛不去看。
王朝似乎很满意顾晚的行为，嘴角笑了笑，随即扯动嘴皮，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顾晚的胃又开始翻滚起来。
王朝眼神打量着顾晚的嘴唇，显然已经惨白，向外透出些血色，还有一些牙印。顾晚的眼泪流向嘴唇，从唇缝中渗进去。王朝又扬起手，狠狠的擦去顾晚唇上的泪水。
顾晚又想起王朝那素未谋面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女儿，以及刚刚出世的孩子。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王朝皱了皱眉，托着顾晚头的双手松开，顾晚倒向一边手撑着椅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王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喂？生病了？你赶紧带她去医院，我马上过来。”语气有些不善。
顾晚的身体更是颤抖，灵魂像是被解放了。顾晚连连后退，身体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冰冷的墙壁上，弯着腰。墙上挂着一幅字。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顾晚嘴巴打颤的缓缓吐出几个字：“老师，我先回去了，我还要午休。”
王朝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晚，随后点点头，又回过头去继续打着电话。
顾晚强撑着那股恶心走到门口，颤抖着双手拉开门，大步跑出去。
顾晚一出门，就转身走去楼梯口，扶着墙，身子悬在垃圾桶里面，顾晚再也忍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随后就一股劲的往楼下跑去。
顾晚的眼泪又在风中扬起来，她想哭，她放肆的哭起来。她借着眼泪一个劲的揉搓自己的眼睛。她跑到艾乐泽的班级，站在窗口，巡视了半天，只看着艾乐泽和那个女生坐在一起嬉笑着。
艾乐泽一只手撑着头歪着脸笑着看着那个女生，女生面色娇羞着，手里不断的写着什么。
顾晚好不容易的缓过来，突然又觉得直泛恶心，又大步的从艾乐泽班级门口跑了过去，艾乐泽以及班上的大多数人都被这个动静吸引。
艾乐泽回头望去，看到了顾晚大步往前跑的背影。
顾晚跑向后门的小径，树木已经开始发芽了，顾晚扶着树，在路边干呕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草地上。顾晚蹲下来，紧张的抱着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无声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沉溺进去了，除了偶尔呼啸而来的风声。
顾晚拖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回教室。大家仍然在沉睡着，晓小也已经趴在桌上睡着，顾晚站在门口观望着，教室里的窗帘都放了下来，暗暗的。窗外强烈的日光照了过来，透过一点点光亮。
她的眼睛红肿着。
顾晚的身子忽地柔软下来，心跳不停加速，重心不稳的扶着门框，门外吹来一阵风，晓小朦胧的抬起来说道：“顾晚，你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关门，冷死了。”
顾晚慢慢走进来，关上门，再回过头去时，晓小又趴在桌上，深深的睡了过去。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