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走了,护士也走了。
丁小蔓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走廊里面游荡,全无目的,就像只游魂。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林舒乔在检测HIV的那一层。
因为是厉泽辰交待的事,院长亲自跟进,医院成立了一个紧急小组,专门来为林舒乔检测。
首富的亲戚,自然是有优待。
里里外外的护士都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护士拿着采血设备上来的时候,就跟失魂落魄的丁小蔓撞了个正着。
护士当她是找错了地方的患者,赶紧打发着她走,“你想看什么科?要是找不到的话去大厅那边找志愿者带一带,不要过来这边,这边不是检查的范围,赶紧下去……”
她们就在检测室的门口说着话,护士这一开口,里面的林舒乔就听到了。
林舒乔转头看到丁小蔓很是惊讶,站起来走到了门外,问她,“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
丁小蔓本想将自己刚刚遭遇到的一切讲出来,她想说李小宝的死可能另有原因,那个杀人凶手极有可能就是李民安!
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就算杀人凶手是李民安,跟林舒乔又什么关系呢?
她愿意讲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听。
她们之间本就是仇敌,只不过她输得太惨了才会让林舒乔一时心软,同情了她一下而已。
丁小蔓不想自找这个没趣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来看看你,你是要做检测了吗?我能不能在这里看看结果?怎么说,我也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想看就看吧!”
林舒乔脸色淡淡的,退开半步,将她让进了屋,“这边的医生跟我女婿认识,真的要是感染了,你也可以顺便听听怎么治疗会比较好……”
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还有了一丝同命相怜的感觉。
李星儿看着她妈挽起袖子来抽血,紧张地捏紧了拳头,厉泽辰看出了她的紧张,伸手将她的手拽在了手里,轻声安慰道,“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李星儿抽了两次没有将手抽出来,便由他抓着了。
不得不说,这最紧张最害怕的时候,还是她老公那温热的手最能安抚她的内心,李星儿莫名地贪恋他给的安全感。
“厉总,我们现在就拿血去化验,为确保结果的准确性,我们会用上所有的化验方式,你们稍作休息,大概一个小时就会有结果。”
医生交代完毕,拿着林舒乔的血样走了。
其他人坐下等结果。
厉泽辰看看时间都中午了,问他老婆,是叫酒店送点餐过来还是等结果出来一起出去吃。
林舒乔着实没什么胃口,不等李星儿开口,自己已经答了话,“辰儿,你带着其他人出去吃吧,这医院里到处都是细菌,别叫过来了,我在这里等就行了……”
“那怎么行?”
顾敏敏率先作出反对,“哪能将你一个人留下?要不大家都别吃,不然就一起去。”
李星儿给了个折中的建议,“我看还是一起去吃吧,留个电话,一有结果了让他们马上通知我们,不然坐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作用。”
“我看行。”
顾敏敏同意她儿媳妇的建议,“亲家母,走,我们去吃饭,别想七想八,这人是铁饭是钢,越是有事的时候越要吃饱,力气都没了,还能干什么?”
顾敏敏一向乐天,说着就去拉林舒乔,“走走走……”
林舒乔哪里想敢被她碰,连连往后退避开了她,“亲家母,你别挨我,说不定我已经染脏病了,你离我远一点,别等下把你也传染了……”
顾敏敏很无语,“你这就是纯粹的心理作用!一点征兆都没有,怎么可能染上,只不过你刚刚情绪激动,我想着让你查一下放心些才让辰儿安排,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你俩都那么久没有一起了……”
顾敏敏对林舒乔的夫妻生活都了如指掌。
事关之前,林舒乔跟李民安吵架,厉泽辰把她安排在长岛酒店住,顾敏敏陪她睡过两晚。
就那两晚,社牛顾敏敏就把林舒乔的私人生活了解得透透的了,连人家两夫妻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都清清楚楚。
要不是那么了解林舒乔,顾敏敏又怎么可能这么无条件地支持林舒乔?
有钱人家的太太,那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林舒乔,傻傻地把自己卖了,都还不知情。
林舒乔说过,她和李民安已经两年没有一起过了,而这两年她身体又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因此顾敏敏推断她是没有感染的。
顾敏敏安慰林舒乔,“艾滋病是有病症的,不止有段时间的持续低烧,还会经历一个暴瘦期,你没有吧?”
“没有是没有……”
林舒乔这操心的性格,完全不敢像顾敏敏那么乐观,一天没有彻底地排除,她都会提心吊胆,“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注意点好……”
“万一什么呀?”
顾敏敏要被气到了,“就算你真的染上了,那我摸摸你,也不会传给我的好不好?我们要正视这个病,不要谈艾色变,艾滋病的传染途径只有性、母婴和血液,正常生活又不会传播,大可不必这么恐慌!走走走!”
顾敏敏说着,还故意挽上了林舒乔的胳膊,这让旁观的丁小蔓心里很不是滋味。
同样是染病,她和林舒乔的待遇是天差地别。
她染了病,李民安恨不得打死她。
而林舒乔,一样被人关心、被人爱护。
丁小蔓第一次发现,这人跟人,是真的不一样,或者这世界就是这样,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她也真真正正第一次来审视自己的为人。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准备去吃饭,丁小蔓落寞地跟在后面,她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别人要去吃饭,有她什么事?
她打算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如今,她儿子的死因成疑,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她去搞清楚。
“那个……”
林舒乔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叫她,“你跟我们一起去吃点吧?我亲家母说得对,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
丁小蔓受宠若惊,这种被人嫌弃甚至厌恶的日子,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真的能让她感激涕零,她鼻子一酸,将眼眶忍得通红,笑笑道,“不用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
林舒乔问道,“是孩子那个事吗?要起诉那个司机吗?”
“噢……”
丁小蔓不提李民安,默认了林舒乔的说法。
林舒乔到底是善良,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说道,“如果你这边请不到好的律师,可以跟我说,我女婿这边的律师都挺好的。”
“谢谢……”
丁小蔓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