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蹲在绿化带里来回寻觅,双脚陷入带着雨气的泥土里。她不知道找了多久,白色的帆布鞋上也沾满了污泥。
明明应该在这片绿化带里,可是为什么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
她茫然地思考,脑中回忆着贺川甩出去时应该掉落的方向,但是她想不起来,甚至根本就没看见它飞出去的方向。
当江晓再次回到顶楼,她气呼呼地鼓着脸,想要好好质问贺川。
客厅里没有人,很安静。
贺川呢?就在这时,最里面的卧室传来一阵咳嗽声。
江晓慢慢走到卧室门口,咳嗽声越来越清晰。
她僵直的立在门口,有些犹豫。
她并不想和他争执,只想拿回项链而已。
她叩了叩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等了一等,她再叩了叩门,依旧没有回应。
江晓心里正疑惑,却被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惊到了。
他生病了?
江晓果断握上门把手,开门。
卧室的遮光窗帘拉得严实,透不进一丝光。也没开灯,黑沉沉的,只有门外透进的光才让她看清床上的人影。
江晓轻轻走到床边,仔细瞧了瞧裹在被窝里的那个人。
“贺川”她轻唤他。
可是他却没有反应,江晓有些不安。
他怎么了?
她伸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贺川?”
他依旧没有回应。
“……”
突兀地,房间陷入一片古怪的沉静。
她有些害怕,转身将窗帘拉开了一点缝。
才终于看清眼前的面前的景象,她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只见贺川脸上满是密密的汗珠,他紧紧握着拳头,指间还勾着她的项链,看见贺川这般模样她有些慌乱无措。
“贺川,贺川”此刻江晓顾不上她的项链,不断摇晃他的肩膀想叫醒他。
他身体是冰凉的,额头却烫得吓人,脸颊泛起病态的绯红。
他在发高烧,但和上次发烧不同,这次他意识不清,浑身冒冷汗,身上的T恤已经湿透了。
江晓转身就想去叫人,突然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江晓回眸看向贺川,只见他紧紧抓着自己,却阖着眼。
江晓用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起他。
贺川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只是个的小孩。他无助的坐在地上哭,瘦小的肩头一颤一颤,随即,一只手温柔的抚上他脑袋,抬头望去,那是双深沉旖丽眼眸,她轻轻唤他“小川,不要哭,你是哥哥要坚强才能保护好妹妹。”渐渐的面前的脸模糊不清,淹没在耀眼的白光里。
“妈妈,别走。”他迎着光想要抓住妈妈,可是却遥不可及。那光异常刺眼,他下意识抬起手遮住眼睛。
瞬间,他看清面前的脸孔,是个女孩子的脸,精致白净。
他终于醒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眼里是茫然,夹带一些昏睡后的迷蒙。
窗帘缝隙泻进来的阳光正好映射在他脸上,和梦中那道通道中的光很像,都让他觉得刺眼。
面前的她着背光紧握着他的手。
他们对视。
就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贺川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她。
她眼睛里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温柔,迷茫又脆弱。就像她的人一样,总是充满矛盾。
“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很久,现在都是第二天早上了。校医来看过你了,说是流感病毒。”说罢,江晓起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再进来时她双手端着碗。
“你现在肚子空空的不能吃药。你先喝点粥再把药吃了。”
“流感?那不会传染吗?”
“校医给了我一盒中成药说是可以预防,我已经喝过了。如果防不了那也没办法,毕竟早就在接触。”
江晓捏着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粥。
“不烫了,你喝了吧!”她把粥搁在床头柜上并指了指旁边的药盒“这是感冒药 别忘了吃,我得上课去了。”
刚走到房门口她又 停下脚步回头说“锅里还有粥保温着,这几天你得吃得清淡点。”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贺川内心有些不规则地悸动。
她一走整个空间连空气都显得冷清空旷起来。尽管他的生活光鲜,不乏热闹,但一直以来孤独和忧郁,才是他唯一归宿。
他不喜欢一个人,因为总会有强烈的孤独感来袭让他抑郁寡欢。可他也不喜欢与人为伍。每当周边再热闹他的心里也是空唠唠烦闷。
而他一直以来搞不懂摸不透的,这女孩的特别之处,原来就是她总是有种魔力,能让他周身冰冷的空气瞬间回暖,变得安逸。
贺川从床上坐起,端起床头那碗粥,把碗里的勺取出来放在一边,然后端起来,一口喝完。很香,米粒也软软的,顺着喉咙滑进食道,很舒服。
吃完药,他接到了依依的电话,听说他生病了要来看他,他直接拒绝。毕竟流感会传染的。
突然他又想到了江晓,眉头微蹙,她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会不会……
他立马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江晓,你有点不负责任。”
“嗯?”
“你想把流感带给更多的人吗?”
“没有,我抵抗力很好的。”
“没有症状就能代表身上没病毒吗?你们老师同学知道你这情况吗?”
“可,可是....”
“你别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
“不用...”没等她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最后江晓只能悻悻的回家。
一晚上没睡,她有些疲惫,全身带着酸痛,再次服下药。她看着手心里那根被扯断的项链,安慰自己,应该可以修好的。
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的贺川,他一直紧抓着她的手,嘴里却不停的叫唤妈妈,她没见过这样的贺川,原来他那样的人也有会脆弱无助的时候。
沾上枕头后睡意便向她袭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梦,梦见小时候妈妈还在身边,梦见和韩沐晨在一起的时候.....
嗓子的灼烧,全身的疼痛,让她从梦中清醒过来。觉得口渴难耐,她拿起床头剩下的半杯水一股脑儿喝完。
她一直认为自己体质还可以,但这次她也染上流感。此刻感觉脑袋胀裂般疼的,宛如无数根针,狠狠地扎在自己头上。全身也开始发冷发颤,她把被子裹紧,只露出半个脸,还是觉得很冷。
她紧蹙着眉,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又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身影背对着暖光站在她的床边,凝视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
原本早上还好好的人,现在却这幅模样,让贺川心底的情愫有破笼之势,他疼惜起眼前的这个女孩。
当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她都没接,他就预料到了。
江晓在床上躺了一天,家里却没人知道她病了,直到贺川突然的到来。
他们家只有那种传统的水银体温计,贺川只能挽起她的袖子,把体温计塞进她的腋下。
不量不知道,39度!
他有些不安的给他的家庭医生打去电话。
医生说在家注意观察,吃了退烧药体温能否下降,是否出现呼吸困难,呕吐,重度咳嗽....那样就需要立马去医院。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伸出食指感受她的鼻息。
突然她的唇蠕动“水,水”微弱颤抖的声音。高烧消耗了她身体的水分,即便口渴难耐折磨着她,也不能让她清醒过来。
贺川把江晓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把退烧药塞她嘴里,再给她灌点水。
昏睡中的江晓无法自行吞咽,灌进去的水从嘴角溢出,弄湿了她的衣领。贺川只能笨拙的拿纸巾擦。
他含了口温水,用嘴渡开她紧闭的唇,用亲吻的方式将水送入她的口中。
贺川紧紧抱住她发颤的身体,低沉温润的嗓音“没事的,有我在。”
俯视怀里的江晓,此刻的她柔软乖巧,静静的躺在他怀里,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把遮住她脸的发丝拨到到耳后。
她长得不是特别惊艳,但却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