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周华年去县城买东西，县城唯一的百货大楼位于最繁华的地段。
大家都知道这块人多眼杂，可能会有扒手偷钱偷东西，出门的时候，张美娟特意叮嘱周华年看好自己的钱。
于是周华年一边走，一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口袋上，还特地把左手伸进兜里紧紧的捂着。
正由于她太过专心，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况，被突然出现的女声吓了一跳。
“是不是你！你快……还我系统！”
周华年抬眼看去，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
这人在寒冬腊月穿着单薄破旧的衣服，一只脚穿着破棉鞋，另一只脚直接光着，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而且行为疯癫，在大街上逢人便拦着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大家都使劲绕道走，躲得她远远的。
只有周华年在捂着兜闷着头往前走，正好这人就拦到了她头上。
周华年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立马躲开，突然听到这个疯子口中的“系统”二字后，她停下了想往另一边走的脚步。
这疯子隔着乱糟糟的头发注意到周华年的长相之后，动作变得异常激烈，她那两只布满皴裂和冻疮，又沾满泥土和脏污的手，紧紧拽住周华年的袖子。
“你！就是你！你抢了我的人生，抢了我的系统！”
一边说着，这疯子就想要扑到周华年的身上来，她那尖利的指甲试图划破周华年的脸。
还好周华年这几年的木工活不是白干的，几年里，为了锻炼雕刻的手艺她没少搬木头，而且在学校隔三差五地上劳动课，力气还是有的。
再加上这疯子一看就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异常的差，周华年伸手用力的一挥，就把这疯子推到了地上。
这人躺在地上，头发垂落在地，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
“福宝，果然是你。”
几年不见，周华年没有想到福宝竟沦落成这副模样，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可没有那份闲心再去同情她。
前世的自己最后比她可惨多了，她可从来没对自己心软半分。
周华年后退几步，确保福宝不会再扑到自己身上之后，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
“福宝，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周华年试图跟她沟通，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系统，系统，我的气运值……我是福气包……有人都听我的，都听我的！”
“不要，不要过来！”
福宝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认知能力，她整个人的身心都被曾经拥有过又失去的一切占据了。
一旁喜欢打听各种事情的大婶，瞧见这里的状况后，便热心地凑上来，绘声绘色地给周华年讲述这“疯子”的故事。
从大婶的讲述里，周华年也拼凑出福宝身上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初她被从清水村赶走，周大柱夫妻俩又去学校替福宝退学，让她没有学上之后，福宝只能回到县城找周继军夫妻俩。
谁料，这时的郑晓玲已经因为工作上侵占财物罪被抓了起来，不知道要坐几年的牢。
而周继军身为入赘到郑家的女婿，他能够混得风生水起，全都是仰仗郑家，郑老爷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待在南方，就连得知闺女三番五次出事的消息之后也没有回来。
人情是需要维护和相互掂量的。
大家都是人精，知道郑家的兴盛离不开郑老爷子的功劳，瞧着几年里从未露过面的郑老爷子，自然都猜到郑家现在在本地已经没有什么根基了，于是只维持面子上的功夫。
现在郑晓玲又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恨不得跟郑家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于是四处求助无门的周继军，不仅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庭，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成天在家里抱着酒浑浑噩噩。
失去父母管教的周强就像冲破了笼子的疯狗，彻底成为了一个街溜子，成天跟着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此时的福宝上门简直无异于羊入虎口。
周继军害怕父母知道后担心，也害怕村里人见到自己曾经那么风光如今落魄的模样嘲笑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向家里透露自己现在的情况。
现在福宝找上门来之后，周继军想着家里揭不开锅的窘境，似乎见到一个赚钱的路子。
他表面上安抚福宝，让福宝放心地留下来，答应往后会安排她上学。
谁料，后来周继军把福宝关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媒人说亲，不管什么香的臭的，来者不拒价高者得。
后来便把福宝定给了一位40多岁没有结婚的瘸子，这瘸子家底丰厚，阔绰地掏出了200块钱的彩礼，乐得周继军恨不得立刻就把福宝送过去。
谁料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意外状况。
在外边喝得不省人事的周强被同伴架着胳膊送了回来，家里头只有同样醉倒在床呼呼大睡的周继军，还有被反锁在房间里的福宝。
周强的同伴们不清楚情况，被福宝忽悠得三言两语便帮她把屋门打开，把周强交到了她的手上。
福宝当然是想趁这个机会从家中溜走，于是她便随意地把周强甩在地上，想等待那二人走远之后便溜出家门。
谁知被她这一甩，周强竟被撞得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仍旧带着醉意，瞧见一旁的福宝后，不管不顾地开始上下其手。
福宝越是挣扎反抗，这周强越是来劲。
就在这种只有福宝自己清醒的状况下，她被强暴了。
受到这种刺激之后，福宝彻底变得疯癫，那瘸子见她这种状况立马反悔了定好的亲事，周继军瞧着这样的闺女很难再嫁出去，便将她赶出家门，省下这份饭钱。
于是后来的日子，福宝便在县城中流浪，靠大家的施舍度日。
等到周华年碰到她，便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瞧她已经彻底神志不清，路过的人瞧着可怜，时不时会送一些吃的以及衣服。
周华年叹了口气，对福宝来说，或许什么都不必再思考地活着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
这次来县城置办上大学需要的东西时，周华年在百货大楼这边，已经再也没有碰见福宝的身影了。
听旁人说她总是在四处流浪的，或许是到县城别的地方去了吧。
不过真的很巧，在之前跟福宝相遇的地点，现在的周华年又跟一位自己想念的人相遇了。
“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