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被吴香兰按在地上打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她回想起自己嫁给周继明这些年来受到的待遇。
这些年来，面对一个暴虐无常的丈夫，时刻对他俯低坐小不说，还要忍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再带着浑身的伤痛，在这个家当牛做马。
还要伺候公公婆婆，隔三差五地面对老两口的刁难，忍气吞声也就算了，这些年，自己没给这个家添丁进口，成了自己最大的过错。
可这怪谁呢？难道真的要怪自己吗？
从嫁进这个家的许多年来，自己已经怀过三次，除去上次被周继明撒脾气导致留不下来的那个儿子之外，还流掉过两次。
这些年来自己悄悄抹过的眼泪，恐怕也能像那孟姜女一样哭倒长城了。
这么些年，自从自己嫁进周家来之后，所有人都喊自己“周继明家的”，还有谁记得起自己的本名呢？
恍惚间，似乎听到自己嫁人之前，小伙伴们那声声清脆的，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秀秀，刘秀秀，出来玩啦！”
为什么结婚之后，就连自己原本的姓名都被丢掉了呢？
突然，刘秀秀爆发出身上最后的力气，她右手依旧捂在肚子上，左手奋力推了吴香兰一把。
吴香兰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儿媳竟然有这个本事，被她这一推，吴香兰猝不及防磕到身后的地上。
“好你这个小贱货，反了你了！”
吴香兰被她推到地上磕得后背直疼，一直都不太行的老腰这个时候也疼地有点动不了。
吴香兰试图起身继续对付自己的儿媳，但身上实在太疼了，她坐起来一点点又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倒回去。
此时的刘秀秀注意到吴香兰现在的情况，她想赶紧趁这个机会跑得远远的。
正当她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躺在不远处的吴香兰抓住这个机会，拿起那会儿被自己随意扔在一边的拐杖，用尽全力朝刘秀秀丢过来。
这个被使出全力丢过来的拐杖，不偏不倚，正巧砸中刘秀秀的肚子。
“哎呦！”随着一声哀嚎，刘秀秀倒地。
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疼的似乎要将自己劈成两半。
“血…好多血！”
躺在旁边的吴香兰感受到手中的潮湿，举起手来一看，整张手都是鲜红色的血液，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从刘秀秀身下流出来一片红色。
第一时间，吴香兰觉得有些慌张，但她转念一想又平静下来，不过是个臭丫头嘛，有什么好着急的。
于是本来还想努力帮帮忙的吴香兰直接摆烂，双手抱臂靠在旁边的桌子腿上，冷眼旁观面前痛苦的刘秀秀。
场面滑稽又可笑，在刘秀秀的预想中，自己本该是在众人的关怀之下，或许还能够到县城里的医院里去接受医生护士的精心呵护，来生下这个孩子。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自己躺在老房子的地下，躺在血泊中忍受着腹部的剧痛生孩子。
在清晰的感官之下，疼痛被异常放大，刘秀秀甚至觉得，这段时间比自己之前20多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呀！”
在旁边吴香兰的惊呼声中，刘秀秀腹中的胎儿终于出来了。
在寒冷的冬日里，浑身粘腻的胎儿就这么光溜溜地被生到屋里的泥土地上。
能把孩子生下来，刘秀秀已经使出自己的全力，她里层的衣服早已湿透，额前的头发也一缕一缕地被汗打湿贴在脸上。
整张脸都苍白得过分，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刚刚太过疼痛的时候，刘秀秀用手努力去抓地，有几根手指都被她弄劈了在流血。
但现在的她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把自己生下的胎儿抱了过来。
令她不想接受的是，现在的孩子不仅又瘦又小，身上还显露出跟上次生孩子如出一辙的青紫。
“孩子，我的孩子！”
刘秀秀虽然手在颤抖，但抱孩子的手却异常牢固，她紧张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到孩子的鼻子下边，感受到浅浅的呼吸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全心全意地呼喊着自己的孩子。
却没想到旁边的吴香兰突然扑上来，一把从她的手里把孩子拽走，吴香兰把孩子放到自己的大棉裤上，仔细掰开孩子的腿确认。
“孙子？竟然是我的大孙子！”
瞬间喜悦过后的吴香兰，瞧着现在孩子虚弱的样子，她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棉袄，紧紧把孩子裹住。
越看孩子越觉得后悔，她伸出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
“我真是猪狗不如，哎呦，我的大孙子！都是被我害的，你说这，你说这……”
吴香兰痛哭流涕，开始后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似乎是被她的声音吵到了，她怀中的孩子开始发出轻微的哭声来，虚弱得像一只猫咪。
瞧见孩子的样子，吴香兰跟刘秀秀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就像两人刚刚那场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忽然之间，吴香兰想到了什么，她把怀中的胎儿塞给刘秀秀，拄起拐杖忍着身上的疼痛，朝周二柱那房的堂屋走去。
那会儿自从刘秀秀身下开始流血之后，鲜红色对人的冲击太大，在一旁看戏的何桂英和福宝都看不下去，离开了这间屋子在二房那边待着。
在院子里聊了会儿的周大柱兄弟两个，因为受不住外边的寒冷，也在那房堂屋里休息。
待在这边的几个人，虽然好奇那屋的动静，但是害怕见到什么令人胆战的场面，只能耐着性子在这边等着。
正当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那边的情况之时，吴香兰脚步缓慢，表情却格外凶狠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忙堆起笑脸来，何桂英询问吴香兰那边情况怎么样。
却没想到，吴香兰直接挥开迎上来的何桂英，抡起右手狠狠地给了福宝一个巴掌。
“好你个周芙！”
说完后，吴香兰甚至朝福宝脸上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