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肢缩在地上,背部高高地隆起,像乌龟那般缩成一团,头埋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周继东就有些惨了,他左右两边的胳膊都被村里人牢牢的禁锢着,他想伸手挡住自己的脸都没办法,只能任由大家指指点点。
安置点那边许多已经快睡着的村民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过来看热闹。
老宅那边的人最是爱看闲事,这几天吴香兰跟周大柱夫妻俩都病了,却没想到周二柱跟何桂英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何桂英可算是有了这个机会,趁那老两口躺着浑身难受,她不是阴阳怪气他们夫妻俩,就是显摆自己身体壮实。
那会儿听到有人陷进泥坑里,这何桂英也是利索地从席子上蹦起来,拐也没顾上拿,得瑟地朝一边的吴香兰说道:“想出去吧?这有些人呐,真是只有受罪的命!”
何桂英一边说着,一边得得瑟瑟地跟着大家伙出来凑热闹,只留下身后浑身乏力,头脑剧烈疼痛的吴香兰躺在地上咬牙切齿。
这跟出来瞧热闹的何桂英嘴里还嚼着一节萝卜干,笑着站在人群里看热闹,瞧着瞧着当她见到自己儿子周继东那张熟悉的脸时,嘴里的萝卜干也没有心思嚼了。
何桂英一口吐掉萝卜干,拉过一旁因为眼神不好还在帮忙找人的周二柱,小声对他嘀咕道:“完了完了,咱们家东子可真是办了件好事!”
这周二柱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他咧着嘴笑着,大声道:“好事?啥好事呢,咱们家东子可真厉害!”
原本村民并没有发现周二柱老两口在这边站着,随着周二柱这大嗓门一吼,周围的人开始连着老两口一块议论上了。
何桂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狠狠用手掐着周二柱的胳膊:“快小声点吧,老头子,你眯着眼睛仔细往前头瞅瞅,你看看咱们家儿子究竟办的是件什么事儿!”
周二柱听完她的话之后愣了愣,眯着眼睛踮起脚来,朝前头远远的望去:“东子他,咋被人拽着呢,咋回事儿啊?这旁边怎么还有一个女的在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桂英也不好明说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跟别人有一腿,她只能牢牢牵着何二柱的胳膊朝前边挤过去。
眼看着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何桂英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一时犯下的小小的错误,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
何桂英使劲地嚎着往周继东身上扑,她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没有,使劲地嚎道:“东子呀,快去看看你大伯还有大伯母吧,他们老两口病的快受不住了!”
周继东整个人沉浸在被众人发现的难堪里,他任由何桂英摆布着。
何桂英看自己儿子呆愣愣的样子,越来越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伸出两只手往揪着周继东的那两个村民的胳膊上使劲儿拍打着。
“放开我们家东子,我们东子要赶快回去照顾他大伯跟大伯母了,如果那老两口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担待的起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这个时候,何桂英后边的周二柱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他扑上来摆出严肃的表情来朝那两个村民喊着:“再不放开我儿子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两个村民听着这威胁的话,虽然他们并不怕这老两口,但他们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松开了紧拉着周继东的手。
周继东就在自己父母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往自己的安置点那边走去。
听到这边的动静,吴寡妇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周继东怎么可以走,如果他走了不就只剩下自己在这儿受苦了吗?
吴寡妇顿时十分委屈,她连滚带爬地跑到周继东的脚边,吴寡妇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周继东的大腿。
她哭得声泪俱下:“东哥,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吗?你这是要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吗?”
此时的周继东已经完全把跟吴寡妇的甜蜜时光抛在脑后,他只想安安静静找个地方待着,逃离所有人的目光,于是他对吴寡妇的话毫无反应。
周继东的母亲何桂英作为一个“讲传统”的女性,自然是对吴寡妇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是非常唾弃的。
她觉得吴寡妇这个人浑身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作为一个女人不仅生不出儿子来,现在丈夫才刚死就来勾搭别人,要不是时代变了可真该给她浸猪笼。
何桂英转过身去,她朝着吴寡妇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地吴寡妇整个人仰倒在了后边,没法再抱着周继东。
张何桂英朝她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这个骚蹄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想进我们周家的门,看你一下都是脏了我的眼!”
“你要是还有一点志气,你就赶紧自个儿找个绳子把自己勒死吧,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成天勾三搭四的浪货!”
吴寡妇好像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整个人仰面躺在泥巴地上,任凭自己的眼泪胡乱往下流着,嘴里仍然喃喃道:“东哥,不是你说好的吗?明明是你说过的……”
就在这时,周继东回头看了一眼吴寡妇,吴寡妇瞧见这一眼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的眼睛恢复神采:“你在看我对吗?东哥。”
一旁的何桂英瞧见周继东竟然还敢回头瞧那个浪蹄子,她急得想要冲过来打吴寡妇一巴掌。
还没等何桂英真打上去,周继东的一句话令她止住了动作。
“都是你勾引我的,别叫我什么东哥。”
周继东经历现在情况之后,总算回过味来了,他就算休了张美娟再去,也应该娶一个正经过日子的女人,像吴寡妇这样的玩玩就可以了,真娶回家,还不得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周继东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便跟着爹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吴寡妇悄悄攥紧的拳头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