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原本长长的队伍,此时已经没有人来了,百合的粥桶,也全部都空空如也。
收尾的工作自然不必百合来,她只是特意嘱咐道:
“记得我的法子,还有,我让你做的,尽快派人去做,再耽误下去,恐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得到管事的准确答复后,便带着游丝往道观走去。
拓跋浚和拓跋余都站在路边,必经之路躲是躲不开的,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臣女见过南安王,见过高阳王。”
拓跋浚在拓跋余叫平身后,直接问道:“百,常蘅姑娘,为何要在灾民吃的粥米中,掺杂砂土还有麦麸?”
百合叹了口气,这些天之骄子,看似体恤民生民情,可惜落到实处,立刻便原形毕露。
此时已经在道观的山门处,周围寂静无人,看着他眼中的不解,怀疑,惊奇等情绪交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了诚挚的目光,想要知道究竟。
对于自己选择的人,她是有足够的耐心来满足他的好奇心的,尤其是这种实务。
神色一正,问道,“殿下果然要知道么?”
拓跋浚和拓跋余闻言,俱是点头。
“二位殿下可知,京城中近日涌入多少难民?”
拓跋浚和拓跋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到:“约莫三万之数。”
百合微微点头,继续问道:“灾民一日食多少,米粮价格多少?”
拓跋浚此时没有开口了,看了看拓跋余,拓跋余思索片刻后,说到:
“七岁以下,三两,七岁以上,日用两斤,至于米粮价格,大约是之前的十倍。一石米粮,所需花费约莫是十两银子。”
(具体兑换信息没有查到,参考宋朝《宋史食货志》中有提到,一石米的价格是600—700文钱,但米的价格受外部影响较大,仅作参考。)
“二位殿下,此时正是秋收时节,但遭逢如此大难,受灾百姓数十万,但今年府库岁入已经可想而知。
仅仅平城一地,每日耗费粮米便是个极大的数字。
说来惭愧,臣女虽然有心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可是能力有限,只能尽量拖延到……”
话说到这里,百合就停了下来,涉及到政事,就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公然谈论的。
拓跋浚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那粥米中掺杂些砂石?”拓跋余自然是看到了,也好奇的问道。
“殿下,人心不足,平城中也是有许多衣食无着的人,若只是为餐饱,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还多的是那些明明能够衣食暖饱,却仍旧抢灾民的保命食物的人。”
拓跋浚立刻明白了,“所以,这些并不缺少食物的人,看见掺了砂石的粥,既然只是为了占便宜,自然不会喝这些脏了的粥,也就会离去。”
百合点点头,“殿下所说的正是,可百姓之所以如此,也是生计艰难。
只是臣女能力微薄,能做的很有限,灾民情况更加危急,也只能如此了。”
她说的是实话,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天下四分五裂,各个政权之间互相征伐,民生凋敝,加上天灾人祸,百姓活都活不起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一统,消除世家的势力和影响力,推广教育和科技发展,如此才能真正的迎来盛世,让普通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拓跋余和拓跋浚此时都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沉重,这种心怀天下,悲天悯人的胸怀,是他们看错了吗?怎么会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