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老套,归纳起来无非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加之第三者插足,浪子回头仍旧难以挽回所爱,几十年心结难解。
期间,诸如容貌问题,对待未婚妻的态度问题,所有三叔母桑氏曾经介怀的东西,她一个没漏的问及,如同一个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撕开了所谓深情的假面具。
尽管如此,皇甫仪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几十年都未曾想通的问题:
“那公子实在不明白,未婚妻能等他七年,为他吃这许多苦,又自小宽宏大度,深明大义,为何眼见花期在望,偏在最后一件区区小事上固执!”
说罢,皇甫仪再次灌了自己几杯酒,老泪纵横。
时隔几十年,心中滋味复杂,除百合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之外,其他的皆是少年人,着实体验不到其中的意味。
人心复杂多变,受到外物影响的时候,即便明知是错,可终究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一错到底。
皇甫仪这样的聪明人,如何想不通这般简单的事儿,无非是从未站在三叔母的角度上看问题罢了。
男人啊,总是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觉得女人离不得他们,殊不知君既无情我便休,绝情起来,远超男子。
百合沉默不语,不妨皇甫仪偏偏点中了百合,问道:“我与你叔母有旧,便托大叫一声少商。”
众目睽睽,不能拒绝,只能默认了,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知此事你是如何想的?”皇甫仪眼带期盼的问道。
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其实答案很简单,只要皇甫大夫您那友人将自己代入到那位未婚妻的身上,自然就明白了。”
响鼓不用重锤,即便说的再如何诚恳和深情,终究辜负了三叔母的一腔深情,辜负了她七年的青春岁月。
万萋萋似懂非懂,加之又喝了些酒,胆子又大了许多。问道:“少商,我还是没懂,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皇甫仪仍旧一副不解的样子,便直接开口道:
“阿姊,若是我的友人与人定了亲事后,那人却嫌弃她的某处不好,将她的种种好处视若惘闻,一边沉醉于她的深情厚谊,一边又与别人纠缠不休,我定是要劝她解除婚约的。
一则,既然嫌弃她的某处不好,说明这一点对那人很重要,有的问题后天可以改进,可是更多的是天生的的,未成婚便遭到嫌弃,成婚之后必然会因此矛盾重重。
再则,既然与其他人纠缠不休,不顾此事她的颜面,说明不是本性如此,便是不将她放在心上。
最后,婚姻于女子而言事关者大,若非不得已或者存有他念,哪个女子不愿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终此一生?
对于女子来说,未来的夫君位高权重,家世出众,才华高卓固然好,可是没有也不要紧,只要为人正派,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生活总不会太差。
可是明知日后夫妻关系不睦,家事纷扰 ,为何偏要纠结一人?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同心同德之人?
须知这天道循环,日夜轮转,无论缺了谁,太阳依旧会升起,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她的人,将自己贬低到尘埃中?”
虽然这番话有些出格,可是却明白的表明了她的婚姻观。
这段话所有人都听懂了,皇甫仪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才意识到为何当年桑氏执意退亲。
当一个女人彻底对男人失望的时候,不是破罐儿破摔,就是彻底做个了结。
桑氏明显是后者,正因为曾经的深情和最后的果断,让她既保留了体面,也让他难以忘怀,算是最深刻的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