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了一夜之后,除了程止从清县借的人之外,其他合并做一队,一同前往骅县。
因为两处距离本身不远,只是有伤兵加上还有些没有骑马的程家部曲,为了照顾这些人,速度自然很慢。
到达骅县的时候,百合看着面前仍旧破败不堪的县城,还有城外满地的尸骸,有叛军的,也有骅县守城的军士的。
若非他们舍命抵抗,可能未必等得到百合他们赶来。
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所有危急时刻能挺身而出,保护弱小的人,都是值得称赞的英雄。
凌不疑见她怔怔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还有那恭敬的一礼,那诚挚的眼神,让他心口微微发烫。
保家卫国,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却又极为沉重,可是瓦盖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既然她并不排斥军旅之人,或许一切结束后,他能圆了自己二十多年来,唯一的超出预料之外的奢望?
两人各有所思,却不防此时城门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却是城门开了。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行人尽皆披麻戴孝,漫天白皤似乎将天空都遮挡住了。
百合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虽然猜到了许多,可是却未曾想到竟然这般惨烈。
程止被百合从车上叫下来,站在城门口,愣愣的看向满街的身着孝衣的百姓。
一旁开启城门的老军士犹自抹泪,经过程家人的指点,看着程止哽咽的说道:“县丞大人,您终于来了——”
他怔楞了许久才醒过神来,一边吩咐人带着桑氏慢慢走,自己则是赶紧翻身上马往县衙奔去。
其实骅县并不大,越过城门后,拐过两道街口,高大素净的四进县衙大院就伫立在那里。
青石台阶整洁干净,然而门前屋顶上以白色的招魂幡作为装饰,静静无声,只是随风摇摆,这情景说不出的凄凉哀婉。
待到一个有些年纪的衙吏打扮的人,快步出来看见程止,似乎是认识的人,当即一个扑身跪倒痛哭流涕,只说了一句话:“大人,您终于来了,老程大人过世了——”
程止眼前发黑,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晕倒,已经赶来的百合连忙扶住了程止。
拒绝了百合和桑氏的搀扶,脸色苍白的坐在青石阶上嚎咷痛哭,“都是我,不该晚了几日才到,若非如此,也不至于——”
话未说完,便哽咽不能语,脸上的痛悔之意溢于言表,引得旁观者也开始泣不成声。
好半天之后,终于才安抚住这些人,却见凌不疑似乎准备要出发了。
这才想到凌不疑已经耽搁了一天,自然不会继续下去。
此行异常顺利,不仅歼灭了樊昌所部之外,沿途也消灭了不少同党,看这些人逃脱的方向似乎是蜀中,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问题,自然要尽快处理好。
因此除了重伤需要休养的军士之外,点齐了兵马,押着樊昌便直接去了不远处的行宫,面见皇帝。
看着欲言又止的百合,凌不疑说道:
“你可暂时留在此处,圣上那里我已经亲自为你陈述了情况,已经允许你暂留此处了。
只是如今老县令一家罹难,仅余一个小女娘在,生逢乱世,你且莫要过度伤怀,伤了身体。”
百合不妨竟被他察觉了心事,纵然曾经也是搅弄风云的一员,可是到如今,对于这些被野心家迫害,以至于遭受无妄之灾的人,同情更甚。
和平时代,任何妄图挑起战争的人,都是历史的罪人,人类的罪人。
百合明白这不是如今的她能控制的,再如何伤怀恼怒,损伤的只是自身罢了。
所以长吐了一口气,道:“好,多谢凌将军。”
凌不疑最后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还是未曾说出口,深深的看了一眼百合,便率军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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