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正是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程家是寒门，却因为颜先生的关系，可能会前途远大，他们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排除异己。
如前朝末年，固然是戾帝倒行逆施，可是又何尝少了世家攫取国家利益，以至于民不聊生，最终天下大乱，曾经辉煌的家族，却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可是却忘了，这是天下人的国家，若只是一位打压寒门，壮大自身，有朝一日必然会威胁道皇权，届时便是皇权与世家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受苦的却只有百姓，前面殷鉴不远，可是却仍旧如此行事，岂不是重蹈覆辙？”
百合一番话说得是袁慎和凌不疑面色几次大变，最终却恢复了平静。
凌不疑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着些明显的笑意，“程四娘子好生新颖的见解，由此及彼，竟然道出了王朝兴衰的真谛。”
袁慎却是叹息了一声，因为他知道，百合说的很对，但是他作为世家之人，谋求的就是家族绵延不绝，后代繁盛。
百合道：“不过是以史为镜，方才明得失而已。这些东西即便我不说，朝中明白的自然不少，所以归根究底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看向袁慎道：“袁公子无需如此，世家子弟此时未必就如同我说的这般严重了，只是若不加以限制，或者说任由其发展，早晚必与王权有一战。”
其实这都是历史上发生的事，东汉末年，为了限制世家，皇帝任用宦官，开启党锢，使得无数世家零落成泥。
为了对抗皇权，世家暗中支持黄巾起义，造成汉末大乱，最终杀得是昏天暗地，惨不可言，曹操和《蒿里行》将惨状描述的淋漓尽致。
后来，曹魏一统天下后，轻信世家，被司马氏篡夺了天下，为了安抚人心，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结果最终导致五胡乱华，汉家衣冠沦丧，成为两脚羊。
数百年的沉沦，最终建立了李唐天下。
与短命的隋朝不同，自李世民开始，便大肆打击世家，最终才有了刘禹锡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任何的阶层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定是有益于社会和国家的发展的，但是若不加以限制，监控，任由其泛滥，最终一定会酿成灾祸。
世家如此，后来的科举选官形成的士绅阶级亦如此。
这些人笔下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遇事只会一死而已，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更不用说党同伐异，不择手段攫取权力了，甚至于最终一手造成了明朝的灭亡。
强行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看着袁慎还是满脸凝重，笑着道：“袁公子不必如此，否则倒是坏了你的心情。”
袁慎闻言，正色的摇头道：“非也，我觉得你说的甚有道理，只是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自然该希望他能更好，毕竟乱世无人能独善其身。
只是一则在下人微言轻，二则并无妥善之法，听君一席话，也只能心有触动却力所难及。”
“只盼袁公子翌日身登高位之时，莫忘此时之语，那便是天下百姓之福了。”百合却并不以为意，反而越发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真诚了。
凌不疑听了这话，收敛了笑容：“话虽如此，既然你不愿意求助旁人，那若是——”
“之所以有这样的一番感慨，因为程家便是那数量极少，先穷后达的一员。
当年乱世之中，阿父本心只是想着保卫桑梓，护佑家族，如今虽不及那些权贵，可也算得上改换门庭，可是仍旧有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
父母为我与兄长们创下了基业，发扬光大自然须得靠我们兄妹，拼命换回的荣耀，若是因为心存畏惧，便不战而降，实在有损将门之后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