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尚未入夜,便有部曲来报,说是凌不疑将军亲至。
而后,程老太这才知晓,百合干了什么好事,当时便要不顾一切,要去打昏倒在床上的她,被程始冷脸劝阻。
在程老太不依不饶,还有葛氏的煽风点火之下,只得让青苁照看百合,程始夫妻二人来到程老太的院中。
不得不说,百合提前一手准备做的确实不错,在凌不疑那里,虽然事后回想,加上探访得知,不免有些借刀杀人的怀疑。
可是无论是亲眼看见她本人,还是话语中字字句句与程家撇清此事干系,甚至在不知何事的情况下,示弱,以退为进的求情。
同为军方袍泽,此事于他来说,虽然紧要,可是与旁人却未必,有了这一出岔子,无论是谁,都不好借题发挥了。
不过,他何时被人当成过工具?如此才有了程家一行。
而对于程始夫妻二人,倒是没有升起她不顾念家族的念头,毕竟昏过去之前,口口声声都是这件事。
感觉到女儿聪慧果决的同时,也很是骄傲。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礼仪,学识甚至是交际往来,全无半点根基,一个快要出嫁的女娘,斗大的字,识得的不超过一箩筐,实在太过荒唐。
尤其,她还是她萧元漪的女儿。
程老太和葛氏此时更为着急葛舅爷之事,无他,一个血缘至亲,一个利益相关。
而且恰好,两人又都是蠢人,一激动就做下了糊涂事。
对于朝廷法度,全无半点放在心上,以为有程始在,便可任意胡为,有人兜底,殊不知程始不过是个武将,看似鲜花着锦,实际上只有万将军相互扶持,朝中再无半点根基。
又恰好封爵授官之时,更要小心谨慎,偏偏弄了这么一出,留了这许多人,竟然除了最年幼的女儿,其他全是糊涂蛋。
“阿母啊,窝藏罪犯是要同罪论处的,那里可是程家的庄子,若非嫋嫋机灵,说不得便是我都牵连进去了。
贪墨军械,只有军法论处,你儿子可没这本事赎人。况且,大军刚得胜还朝,天下初定,已到了关键时刻。
阿母,你是要儿子在外征战十几年换来的荣耀和未来家族前程,换舅爷的平安吗?”
程老太自然明白,自己的一番话,触到了他的底线。
“大郎,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啊。”程老太满脸焦急,身体不自觉向程始那边前倾,难得说句软话。
萧元漪自进来之后,就只是将葛氏指责百合不孝的话驳斥了,其他全凭程始应付咄咄逼人的程老太。
程老太自然了解儿子,知道他的脾气坚定,下定决心就再无转圜,恼怒悲愤之下,立刻将炮口对向了一旁坐着的萧元漪。
“这些年来,为了你新妇的兄弟读书,花费了多少,买下田产屋宇,又花费了多少?前些日子,让你拿两万钱,给你你的舅母娶新妇。
你新妇的兄弟是兄弟,你阿娘的兄弟便不是兄弟了么?”
其实程老太这个人,真的不聪明,毕竟想要给别人定罪,一定要确保自己没有同样的问题。
而程老太的猪队友葛氏,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别家新妇,都是拿着娘家的银钱补贴夫家,只我家姒妇,倒拿着夫家的银钱去补贴娘家。”
葛氏话一出口,程始立刻头痛道:“舅兄哪里是娶新妇,他那是纳妾续婢。年纪轻轻的,读书娶新妇才是正理。
况且,那些钱是元漪在战场上陪我出生入死换来的,她用有何不可?”
程始说完,萧元漪立刻跟上,继续打击。
“都是一家人,何分娘家夫家,我倒是不如弟妇分得清楚,莫不是嫌君姑,经常拿钱补贴娘家?”
葛氏立刻看到了程老太不善的目光,却因为开口太快,一时想不到什么辩解之词,只能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
最后,三人一起被程老太赶了出去。
对于葛氏分开时的一顿挑衅并且借口回来的仓促,不肯将主屋相让的话,两人脸上看似生气,心中却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