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几人闻言,立刻便闻声望去,而葛氏和程老太已经知道来着何人,连忙走了出去,生怕出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谁料李管妇害怕之下,尚未见到葛氏和程老太,便按照往日的习惯,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四娘子——”
葛氏和程老太闻言,立刻就加快脚步,喝止了她未出口的名字。
却听见屋内传出声音,问道:“你方才说,谁有娘生,没娘养啊?”
李管妇顺口回道:“便是那程少——”瞪大眼睛,看着从正房走出的萧元漪,最后一个‘商’字几不可闻。
只吐出“家主”两字,便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程老太和葛氏站在一处,心中暗恨这个李管妇口不择言。
全然忘了若非平日便不见少商当人看,肆意凌侮,又岂是李管妇一个主人随便一个命令便能打死的奴仆敢如此轻视的?
程始萧元漪脸上很不好看,当莲房跪在他们面前,激愤难当的说道:“家主救命!”
不待两人询问,便立刻说道:“家主救命,女公子发热不退,被他们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无医无药险些丢了性命。
好容易有所好转,今日李管妇突然上门,不顾四娘子病体,非要强行带女公子回来。
嘴里说着,说管你病的如何了,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贱蹄子,便是死也要拖回府中再死。
却不顾她衣衫单薄,马车又是透风的,路上便再次发热了。”
程始面色愈发阴沉,便是一开始尚能稳得住的萧元漪,此时也是满面忧心。
“那我家嫋嫋现在何处?” 程始连忙问道。
百合倚在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似乎是强撑病体,远远便要跪下。
程始夫妻二人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住,手腕细的仿佛除了一层皮之外,全是骨头。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只有脸颊和额头,泛着晕红。
身上衣衫宽大陈旧,边角处磨损严重。
扶起她的时候,程始感觉到了百合的手掌还有些茧子,以及老旧的伤痕,心中一震,这绝不是读书写字磨出来的,而是劳作才有的。
看着自己这位阿父眼中泪花滚滚,而一旁的阿母犹自镇定,顺势补上了一句,“孩儿终于还是活着将你们等回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便再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程始连忙去隔壁,拜托万将军请一位太医为百合诊治。
而后,亲自将这个明明十二岁,身量却不过十岁上下的小女娘,抱进了临时居处。
似乎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今日回程之时,见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兵,为首的是二十岁的少年将军,在我所居住的小院附近搜捡嫌犯。
因为那里方圆百米之内只有那一做小院,因此必然是冲着程家,冲着接我的马车来的。
女儿知道此人定非常人,又盯住了程家庄子,因此直接点破藏身之所,后来才知道是董舅爷。
虽然亲亲相隐,可是若是小案,想必不会惊动那般人物,便自作主张,换取他的宽恕。
父亲且不必为女儿担忧,家族为重。”
说完,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