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的恐慌是自己掩盖不住的,宋玄知也知晓,一个家世被摧残的平平无奇少女,此时是有多么的孤立无援。
方才多么的搔首弄姿,当听见宋玄知简简单单一句来了,她就知晓,这定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紫衣女子心知肚明,他方才其实就算自己走,宋玄知也不会对自己多加阻拦。
宋玄知的意思也只是告诉他,自己能够庇护他。
可紫衣女子又怎不得知那要杀她的唐门手底是有多么毒辣。
不知为何,宁芳绒打心底里对宋玄知有了些愧疚。
恰恰相反,宋玄知并未觉得如何,反而出乎意料的将自己的手搭在宁芳绒的肩上,去除了自己半吊子的潵懒,而是细声细语道:“好好待着,我没回来,就别出去。”
刹那间,宋玄知的身影消失在了马车之中,继而站在马车之上,嘶声大喝:“这宁芳绒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引来五位三品高手的围剿?”
骤然,宋玄知的耳边穿过一声风罡,虽不见风中有所波动,却也提前给自己留了分余地腾腿下落于沙地。
“退开。”
宋玄知侧身轰出一掌,稳稳当当的拍向马的腹部,黑马起初有些愣神,可被宋玄知瞪了一眼一眼以后,就差配上五条腿跑出十里之外,顷而被这一掌顺势推出十丈,若不是推开及时,此时的马车恐怕已然成为一堆破木朽败。
“辽疆圣女,怎不配我们五人前来捉拿?”
宋玄知眉间一皱:“哦?辽疆圣女,我倒不知道那宁芳绒来头这么大,到底是谁要杀她。”
大漠时常让人迷了眼,宋玄知眼前一片沙丘之后,缓缓走出五位骑着马,头戴斗笠的凶悍男子。
兜里色泽不一,宋玄知对其身份大致一猜,应该与过去在宫中时常听李登灵所言的五行判官。早年宋玄知在宫中日日荒淫好色不假,可也没有少听李登灵这位饱读诗书且懂得甚多江湖传闻的长公主的话。
长此以往,宋玄知对于这些江湖耳闻自然也耳濡目染。
正当中身披黄袍的斗笠男子将头顶的斗笠摘下,斗笠如飞刀,被黄袍男子手腕拨动而出,以一道及其鬼魅的弧度飞向宋玄知,宋玄知并未接住,而是以袖抛抵挡,而后向右画圆,斗笠此时不如飞刀,而是转为一张由唱戏人旋转的布匹。
宋玄知小臂甩至一侧,斗笠继而砸向沙地。
宋玄知看了眼与斗笠有所接触的袖袍,袖袍的下侧沾染上了些许的紫色粘稠之物,继而腐烂。
接着,宋玄知又看向落地斗笠,很快,斗笠四周的泥沙也在此时泛了紫。
宋玄知掂量掂量了袖袍道:“开始就放这些阴招,到真是你们唐门的做派,就这么着急杀人,不怕遭雷劈。”
五人一齐前行,纷纷将自己的斗笠摘下。
“能尽早杀人,何必墨迹,难道一定要让彼此杀的两败俱伤之后才开心?唐门五行,土矛,不知在下是?”
宋玄知微笑道:“监国,宋玄知。”
黄袍土矛闻言提了提神,面前这位长相阴沉的男子竟是前段日子将太玄闹得沸沸扬扬的监国大人。
如此说来,还真是碰到了不该招惹的主。
监国,好歹也是太玄的龙头,虽然没有如今首辅如此掌控大局,但也不是随便可以碰的主。
不过这监国是真是假,那便是另一回事。
“监国大人,久仰久仰。”
宋玄知一手打住:“马屁少拍,我只想知道谁让你杀宁芳绒的。”
土矛假笑道:“不暴露买家姓名,这点江湖道义,我们唐门还是讲的。”
“那便说说,这宁芳绒的命值多少钱,无论多少我替她赎了。”
土矛挑眉竖起两根手指:“两千万两。”
宋玄知嘴角一抽:“那,我好还真不好赎。”
“既然如此,若您真是监国大人,我便给监国大人一个面子,不杀监国大人,不过人,我得带走。”
“杀我?”宋玄知解开腰间捆绑一物的布匹,鬼魅笑道,“这两天我听的最多的就是有人要杀我,可你猜怎么着,前两天一家要杀我,死了六百个人,今天你要杀我,你觉得是你会死还是我会死?”
宋玄知狂妄的口气听得五行判官有些发笑,且不谈这位满嘴江南口音的富家子弟是不是监国。毕竟碰到五行判官以监国之名吹个牛打个幌子,再加上身后的百位精兵,若是碰到无脑之人,还真有可能会信服。
但从唐门这般魔教出来的,人人不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监国一名半真半假不错,但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碰见监国,那才是见了鬼。
更何况一人杀五位三品高手。
笑话。
宋玄知见五人并未理睬自己,摇头默念道:“若是要杀我,生死自负。”
宋玄知长腿蹬伸,身形飘摇,黄土出尘。
水行判官与火行判官毫不怠慢,从左翼右翼分功而至,宋玄知左右手同时开弓,依次对上水火判官以道家为根基筑成的水火双拳。
平面之中,气息之中的沙尘时而泥泞,时而干涩。
宋玄知右腿提膝挡下火判官犹如铁火的一拳,以一处身伤,强行破开水判官的蛮横一拳,这一拳,直击胸部,险些将水判官打的魂魄出窍。
火判官听到水判官那胸部之下传出的撕裂声有些耸人听闻。
就在其愣神之际,宋玄知不顾腿上的半分血泊,骤然发力,衣袖挥出,而空气之中,被火判官手中诡异火焰炙烤为沙砾的沙尘,此时犹如水银泻地,可怜的火判官顿时被这即如银针亦如弓弩的沙砾射成了刺猬。
水判官手指触地,一个活生生的泥人从泥沙之中起立,知晓新生不妙的水判官不打算与宋玄知硬碰硬,毕竟魔教之人,旁门左道来的比武夫的正面进攻要来的实在得多。
可没等水判官反应。
泥人方出现一道雏形时。
水判官的眼底便猛然一黑。
水泥人头颅分成两半,这带着三分活性的傀儡水人便躺在地上象征性的抽搐一下。
而后,便带着方来人世的痛苦决绝离开了人世。
水判官看向眼前嘴角呢喃的潇洒刀客。
“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