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把两块棋都做活,当然是有非常大的难度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事。但要说,全力以赴做活一块,秦若虚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于是,秦若虚落子也愈发坚定和自信。
倒是刘中平6段开始频频长考,眼看秦若虚的一条长龙,即将龙归大海,阴沉着脸道:“有人盘外支招,这棋怎么下?更何况,这还是让子棋。”
众皆愕然。
书生张平昌道:“中平兄,何出此言?这盘棋,好像并没有人支招吧。更何况,在场的人,恐怕无一人是您的对手,棋力境界差距甚远,即便是想支招,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徒增笑耳。”
刘中平6段扫了秦博远一眼,沉声道:“要不是他提醒秦若虚弃子,这块白棋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书生张平昌笑道:“中平兄勿怪,这是我小师兄的父亲,我从未见他下过围棋,应该是不太会围棋。即便是会下围棋,棋力与中平兄相比,肯定也是相差甚远。他说要弃子,实乃无心之失。”
书生张平昌也算是刘中平的朋友,知道刘中平眼看要输,面子上挂不住,有点下不了台,便继续说道:“依我看,小师兄的这条龙,最终能艰难逃出,也是承蒙中平兄相让,没有真正痛下杀手。更何况,即便是逃出来了,也未必就能胜。以中平兄深厚的官子功力,刮回来个十来目,问题不大。”
刘中平6段闻言,脸色稍微缓和。
书生张平昌趁机道:“要不,这盘棋就下到这吧,本来也算是指导棋。友好交流,未必真要分出个输赢。”
秦若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将大龙成功逃出,总算可以长吁一口气。其实,这盘棋,他也是本着学习的态度下的,毕竟能和6段高手对局,在小县城里,也算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秦若虚也是懂事知礼的孩子,也说道:“确实,这盘棋跟刘老师学到了不少。如果接着下,恐怕也是非常的艰难。”
“若虚小朋友,确实下的不错。但在大局上,还需提高。比如,这一局棋,大龙就差点被屠了。”刘中平6段一听这话,心中倒是非常舒坦,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其实,这盘棋下下来,刘中平6段对秦若虚的棋力是非常认可的。此次来姑射县,他本是想来会会烟雨楼楼主黄乐天,既然烟雨楼主不在,那就在当地棋友面前略微展现一下实力。没想到,碰上了棋力突飞猛进的秦若虚,偏偏还没让几颗子。眼看这棋要输,面子上确实有点挂不住。
围棋人专注于围棋,一般也没啥不良嗜好,就是有一点,太好面子,尤以高手为甚。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见小儿局面有点吃紧,情急之下,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在此,也给刘兄道个歉。” 眼看场面舒缓下来,秦博远却发话了。
书生张平昌不由一愣:这话啥意思?承认支招?
“在此局面下,确实只能放弃一块,别无他法。其实,只是提醒他弃子,这也算不得支招,没有实力的支撑,这只是一句空话。更何况,即便真的在棋盘上支招,我也是照单全收,完全可战。棋力差距是明摆着的嘛。”刘中平6段既然有了台阶,当然也就不想再纠着此事不放了,这对他来说,有失身份,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
却没想到,秦博远继续说道:“但小儿并没有听我的。”
众人诧异,秦若虚不是已经弃掉一块了么?
秦若虚听了,当然也不太明白。虽然隐约猜测出了那么一点,但这个方案,他是想都不敢想。
秦博远再道:“逢危须弃,我的意思是,黑棋应该把中间的两块棋,全都弃掉。”
众人皆惊,纷纷张大嘴巴,虽然觉得有那么点荒谬,却不敢搭话。
围棋之道深矣,玄之又玄,不知者岂敢妄议棋局。
更何况,这是当着6段高手的面,探讨棋局,甚至是指出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