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秦若虚就来到了丽晶大酒店二层大会议室,近汾市春季段位赛比赛现场。
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和工作人员争吵。
“按照有关规定,家长是不允许进入赛场的。”
“我不是家长,我是老师。”
“指导老师也不行。”
“我是来参加比赛的。”教书先生低声道,他想低调一点。
“少来这一套,刚才至少有9个人跟我这么说了。”工作人员满脸正气,说道:“全部都被我给轰出去了。”
“可我不一样,我是参赛选手。”
“姓名,参赛证。”工作人员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教书先生,还是不信。
“我叫蒙养正,参赛证就在这里。”教书先生伸手一掏,证件居然不在兜里:“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参赛的。”
门口也有人喊道:“我也真的是来参赛的,凭啥轰我走!”
“。。。???!!!”教书先生无语。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喊道:“前面那位小老头,别挡着门,马上就要比赛了,我们家孩子还赶着进赛场呢。”
“不好意思,我的参赛证应该是落在酒店房间里了,你看看比赛名单,能对上就行。”
“你想冒名顶替?即便是冒名顶替,也应该找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嘛,你这样,也太明显了。你当我傻子啊。”工作人员挥挥手道:“赶紧走,别在这门口碍事了。”
教书先生实在没办法,只好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阵乱翻。
有时候,越是想找一样东西,越是找不到。越是找不到,就越着急。越是着急,就更是找不到。
以前在家的时候,教书先生起床就经常找不到袜子,或者是找不齐同一双袜子,干脆两款袜子混搭着凑合穿。为此,教书先生没少挨夫人的揍。
。。。。。。
秦若虚进入赛场没多久,比赛就开始了。
秦若虚的第一位对手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
桌子的名签上写着:余桂树。
棋士比赛一般都采取积分编排制,双方无需猜先。这盘棋秦若虚是白棋。
余桂树拿起黑棋,第一手棋就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中间的天元之上。
下完之后,看着秦若虚,似笑非笑。
秦若虚皱眉,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第一手棋就下天元的了。
从围棋礼仪的角度上看,围棋的第一手棋如果在角部落子,应该下在自己的右上角,既方便对方落子,又表达敬意。三三、星位、小目、目外、高目等几个位置都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如果从棋本身来看,若没有周围自家的棋子的配合,直接走天元,找不到着力的点,不能生根,难以立足,虚无缥缈,非常难以把控。
围棋初学者看着十九路大棋盘,心绪茫茫然,第一手不知往哪着手,见天元在最中间,也较显眼,于是就喜欢随手往天元上一拍,至于走天元是什么意思,初学者并不太清楚。反正下哪都是下,棋终归是要下的,低手之间的胜负也并不在此。
而对于高手来说,偶尔下下天元,换换心情也是有的,但这只是一种策略或者说“趣向”,胜率其实并不高。
所以,一般来说第一手,甚至是前几手就直接行棋于天元,难免给人有“轻视”对手之意。不管是从礼仪上还是棋本身来看,都是不太合适的。
但对于秦若虚来说,并不知道对手的棋力如何,因为对手是陌生的。于是,这里就有各种的可能性。可能纯粹就是水平低,5级左右实力,这次比赛也就是过来凑数的。也可能实力高强,随意下下,也就能赢。当然,也可能是对手的一种作战策略。
不过,秦若虚很清楚守正出奇的道理,下围棋最重要的就是守正,只要自己行的正,在棋力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不管对方怎么折腾,都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所以,秦若虚稍微一思考,就按正常的步调,落子下在自己右上角的星位上,可以说是堂堂正正。
余桂树见秦若虚落子颇有大家风范,顿时收起轻视之意。
围棋是手谈,有时候一招一步,便胜过千言万语的交流。
余桂树白3一子,也落在了自己的右上角。
这一手棋就足以说明,余桂树的棋力其实不弱,他完全是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道理的。而且,只一个回合,他便感受到,秦若虚实力并不弱。
也就是说,他的第一手天元,其实是投石问路,看看对手如何应对,再决定怎么走。可能也是这次定段组,良莠不齐,各种水平都有之故。
两人的棋很快就步入正轨,先角后边,行棋在三四路之间,整个布局看起来是有模有样。
双方的棋走的都很正,很显然,余桂树一定也是有名师指点的。
棋至中盘,余桂树就郁闷了,因为双方的棋都很扎实,厚重,各占各的地,各围各的空,基本上就没有发生什么战斗。
于是乎,中间天元一子的位置就显得很尴尬了。
围空没法围,战斗也没法战斗。如果强行挑起事端,那就是无理,那就是非正义之战,肯定会遭到打击,蒙受损失。
可是就这样平稳过渡到最后的官子阶段,那中间天元一子几乎就是单官,没有价值。如此一来,黑棋最后是很难贴还白棋目数的。
余桂树内心那叫一个后悔啊,第一手就下天元,嘚瑟个啥呢,却没想到第一轮就碰上硬钉子了。
秦若虚其实并不是那种求稳的性格,但他思路清晰,棋理明白。他知道,对方第一手天元,从棋理上来讲,肯定是不对的。那么,只要自己稳着下,不为所动,甚至无视天元一子的存在。那么,局势一定就不会差。
余桂树的棋力其实并不弱,也算是近汾市棋院里面的佼佼者。他之前一直压着没参加段位赛定段,就是想一次性通过,不愿意多折腾。毕竟每次参加比赛,又是报名费又是住宿费,开销还是很大的。
但这一盘棋,已经下成这样了,余桂树最后只能寄希望于秦若虚在官子阶段犯错了。
秦若虚虽然没有进正规的棋院学过棋,官子也还达不到滴水不漏的水平,但在国手级别的吴依秋的亲自教导之下,“先下先手,再下后手”的基本收官次序还是很明白的。
在最后的官子阶段,秦若虚虽有小错但无大过,余桂树虽然也追回了一点,但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这盘棋的最终结果是,黑棋183,白棋178,秦若虚执白小胜。
第一手天元,看起来很潇洒,但也要真的能赢才行。而这盘棋,余桂树就为自己的开局天元付出了输棋的代价。当然,他也没想到,对手的棋居然下的这么稳健。其实,就算不走天元,他能不能胜,也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人呢?”秦若虚赢棋后,放松下来,起身四顾,却不见周含章和教书先生的身影,暗自赞道:“这两人果然是高手,一定是三下五除二,快速解决战斗,出去溜达去了。”
秦若虚又看了一圈,暗道:“黄棋天竟然也不在。他下棋可是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