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傍晚,虞府的门前香车玉马络绎不绝。
众人怀揣着各种心思,为虞家夫人庆生,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街头巷尾亮起一盏盏纱灯,流光婉转中,装饰华丽的马车和轿子彼此相挨。各府女眷陆续到来,堪比百花争艳。
引得路人纷纷围观侧目,对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驻足不已。
虞家是五大世家之一,与其他宗族不同,他的祖宅和根基就立在这皇城之中。
他家三代为相,再往前数,三公九卿,几乎辈辈都有人才入内。可以称得上是天赐文曲星的福源,不过现在境况不比当年。
主要是子嗣凋零。
这个问题众人也不便过多谈论,不过猜测最多的,还是只有那个玄之又玄的答案:
皇帝破了禁制,天道将给予重臣处罚。
方觉夏也很难想到,自己入皇城的第一晚,就被派了帖子,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宴会。
阿吉已经被她派去用蜂群刺探消息,她暂时也无事可做。
小葵和林婉儿两人合力,在一众丫鬟婆子的帮助下将方觉夏收拾的十分漂亮。
林婉儿对皇城也没有很熟悉,林家是富商巨贾,祖地安在星言城,靠着与西域北境的人有生意往来而兴旺发展。
方戟则因为城中事务脱不开手,故而没有同行。
酉时初,方觉夏和林婉儿到达了虞府。看着眼前一片人来人往,花团锦簇的模样,方觉夏忍不住暗自咋舌。
众人见到她,眼神也都略略打量了番。但因为不熟络,因此也没有人上前攀谈。
虞府也是一座四进大院,方觉夏等人在掌事人的引领下,于第二门的门口遇见了虞夫人。
作为宰相亲妹,虞夫人早早就嫁做人妇,今日难得在母家庆生,装束也是极为富丽豪奢。她一来就笑容满面,先是牵住了林婉儿的手,寒暄了好几句。
这才将目光投到方觉夏身上,极为和蔼地问:“想必这就是小郡主了吧?听说从小修道,性子恬淡,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美若天仙的人儿呢!”
方觉夏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她这方面真的是没有经验。
好在虞夫人很快就领着两人入了寿堂,中间又穿过好几道拱门,丫鬟仆役简直多到方觉夏叹为观止。
寿堂内部装饰得典雅大气,各府女眷原本还坐在席中,见虞夫人亲自领人进来,各个都探头望过来。
方觉夏的微笑是硬挤出来的,她真的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大家对这位脸生的绝色少女有些好奇,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虞夫人隆重介绍了方觉夏的身份,这才纷纷迎了上来,笑语晏晏。
方觉夏紧张到头皮发麻,她在天蕴宗可不需要这么守规矩。但这里是皇城,繁杂的礼仪制度简直要了她的命。
好不容易一个个应对完毕,她随着母亲一起在宴席上方落座。
她虽是小辈,但身份尊贵。
整场宴席,方觉夏都吃的心不在焉。
因为衣袍繁琐,未免失态,她只能对着面前的几盘佳肴伸筷,但都是些“金玉其外”的菜式。
闻着香,看着馋,吃起来嘛,味同嚼蜡。
方觉夏的胃口被小葵养的很刁,因此宁可多喝些饮品,也不再夹菜入口了。
宴席过半,突然听见一太监高呼:
“十四皇子到——”
她差点没呛死。
十四皇子和她可不怎么合得来,之前在天蕴宗的时候,两个人就针锋相对过好几回。这种宴会按理说是没有男宾的,李瑞吟过来干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眼看着众人都动了,方觉夏也只好一起迎了出去。
李瑞吟身着冰蓝色的广袖长袍,腰束玉带,看上去极为矜贵。他长相很好,只是神情过于傲慢。
方觉夏反正是看不惯的。
不过此时人在屋檐下,还是行了一个礼。
李瑞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顿时表情也有些挂不住。
他先是让大家免礼,接着又说为舅母贺寿,还命人呈上了各类奇珍异宝。
方觉夏在天蕴宗时可一点也不把李瑞吟放在眼里,甚至老师让他们比拼时,她也从来没有放过水。
总之,她经常将李瑞吟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当时确实是快活,现在看着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虞夫人居然是李瑞吟的舅母?
她越来越想不明白了,那应该恨死她才对啊?或者说李瑞吟从来没告诉过家里人他被揍的事吗?
这场宴会因为李瑞吟到来而更加热闹,众人议论纷纷,不时有未出嫁的少女含羞带怯地朝他投去爱慕的眼光。
但是李瑞吟一直都不太高兴的样子,或者说,有种强装欢喜的感觉。
方觉夏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看到她的缘故。
盛宴结束,方觉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明日还要去宫里参见皇帝皇后,她的行程安排的挺满。
太后是早就不在的了,皇后也是立的第三任。方觉夏感觉有点魔幻,这个王朝真的很奇怪。
她都不敢想象,这皇帝又不是修士,该老成什么样。
阿吉已经带着它的蜂群回来了,有些被它布置在了官宦人家,有些跟着它回来复命了。
方觉夏打着哈欠听完一系列汇报,心里不断想着,这事还真不是人干的啊,这么多信息,她该怎么消化怎么利用呢?
“阿吉,要不你先帮我把这些事汇总一下?等我需要了解什么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
“好的小夏。”
阿吉飞到她的手心,依恋地蹭了蹭,接着和其他蕊珠蜂一起钻入了香囊。
方觉夏托着下巴看天,这些事还是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砰——”
她听见窗户外有响动,现在也来不及换衣了,方觉夏穿着华服就冲了出去。
雷隐在手,她一跃就上了屋顶。
结果居然看见银粟和李瑞吟正在对峙。
李瑞吟的练气等级比银粟差了一层,但却被压制的格外厉害,明明是火灵根,却被一个冰灵根控的抬不起头。
“怎么了?”
方觉夏赶过来,发髻微乱,衣裙一层一层叠加在身,此时也有些松散。
“有点事要找你。”
李瑞吟看着她说,同时狠狠瞪了一眼银粟。
“管好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