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自己应该是找对了人。
元薇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等着李姑娘继续接下来的话。她倒是要看看,这位李姑娘有什么办法,能让元朗倒霉的。
“长乐姑娘想必对今年的地动一事并不陌生吧?”
李苑端起热茶轻轻的啜饮一口
这事儿元薇当然不陌生,毕竟元氏因为地动还给灾区捐了不少的金银,但不知这李姑娘提起这事又是为何。
“自然不陌生。”
元薇顺着李苑的话往下说
“可元姑娘一定不知道,这原本该全数发往灾区的赈灾银,光是在大都就消失了近五十万两。最后真正到了灾区的只有全部赈灾银的不到十分之一。”
李苑说完,十分期待元薇的反应。可这次她注定要失望了,赈灾银被层层盘剥,实在是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事情。
自古以来那个朝代能没有贪官污吏呢,水至清则无鱼。只是没想到大齐的朝堂腐败,在短短几十年里已经这样严重罢了。
而且这还是在太子齐轩的全程监督下进行的,竟然在大都就消失了将近五十万两。这五十万两要是能全数到达灾区的百姓手中,地动摧毁的房屋和家园都能解决了。
“这事和元朗有关系吗?他也参与了贪腐?”
元薇十分上道的询问,她对这笔钱是谁贪得无感,但是对元朗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十分的感兴趣。
没能得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反应,李苑有些失望。
想当初她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内心是十分震惊的,她自小接触到的朝廷官员就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是真正意义上的清廉,她也以为所有的朝廷官员都是和父亲一样的。
偶然得知的事情给了她巨大的震惊,可如今观察长乐姑娘的反应,才知道自己的局限在哪。
“元大人参没参与我不知道,但是地动赈灾银的账目是元大人负责的。这件事里面的猫腻,元大人不可能一无所知。”
“那李姑娘将这事告知与我,是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她们的谈话到这里也算是进入了正题,毕竟这才是今日李苑找上元薇的主要目的。
“我并不想如何,只是我想着这件事情毕竟是对长乐姑娘有用不是吗?”
李苑并没说自己有什么想法,她只是在赌,只要元薇知道了这事儿,就不可能放任不管,她赌元薇也在等一个将元朗元大人踩下去的机会。
她虽然养在深闺,但父亲从不吝啬于对她的教育,从小她都是趴在父亲膝头听他讲历史,等弟弟开始读书,她也跟着弟弟听父亲讲四书五经,讲为官之道。
她并不缺乏和这世间共情的能力。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自然能看清元薇如今处境,和她必然会做的一些事情。
“那就谢谢李姑娘了,据我所知,李大人是个好官,将来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元薇顺口说了几句。
“但是这件事这么久了还没传出什么风声来,想必令尊也是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的,今日李姑娘将这事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将这事是从李府出来的宣扬出去?那今后李大人这仕途怕是也走到头了。”
元薇的话成功让刚刚还一派淡定的李苑浑身一颤,她如何会不担心呢。
她只是结合了这位长乐姑娘以往的做事风格,想要赌一把罢了,赌输了的后果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李苑没说话,只是朝着元薇微微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元薇自然不会将这事就这么宣扬出去,赈灾贪腐案,必然牵扯巨大,不知多少朝廷命官世家大族牵扯其中,她还没头铁到要去碰一碰。
况且这事 ,太子未必就不知情,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何必当这个出头鸟。
只不过知道了这件事,对付元朗的方法就多了起来。
宴会结束,李苑回家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甚至不允许自己外出交际。
但李苑打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她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万事都为了百姓和朝廷着想,却因为性格刚正不愿因攀附权贵而始终郁郁不得志,眼看着升迁的机会一次又一次被他人劫走,她打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父亲对这烛火黯然伤神的模样,这次有这样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能去尝试一下。
自打娘亲去世,父亲为了不让她和弟弟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坚持不再续娶。她们姐弟俩也得以得到完整的父爱。
她的父亲是一个好官,不应该就这样被埋没。
没过几日,元薇就收到了牵丝阁的消息。户部郎中元朗元大人和同僚在酒楼喝酒时,吐露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当即就将一同喝酒的几位同僚吓得面无人色。
当夜回家就称了病,好几日未曾上朝。
至于这元大人的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并没人知道,当夜一起喝酒的几位同僚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就连陪酒的几个歌姬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元薇看完了信,只轻轻的说了句:“倒是便宜他了。”
碧桃在将精致的小手炉包好重新塞进了元薇的手中,随口问:“姑娘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对于元朗,元薇当然不可能轻轻放过。只是如今还没到时间,她还等着宫里的元姝按捺不住,率先出手。
“宫里雍王给的那几个线人可以用起来了。我想着以元姝的性格,听到元朗的事情必定安稳不了多久。”
齐轩知道他和宫里那位元昭仪的恩怨,走时将自己在宫里还能用得上的几个人马,直接交给了元薇,让她在必要的时候在动用。
事实上元薇想的没错,宫里元姝在听到魏氏说元朗搞砸了户部的差事,还被承恩侯打了一顿板子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之后,再一次摔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茶盏。
魏氏也是愤恨不已。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你大伯这人我还是了解的,对待公务从来都十分谨慎。只说那日他没喝几杯就开始神志不清的事就透着不寻常,这是让人算计了。”
元姝十分不喜魏氏提起元朗时的语气,她不耐烦道:“那也是他没本事,轻易就能让人算计了。”
魏氏刚想反驳一句,就想起这是在宫里,当即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