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男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时候,陈鹏让人做了西红柿吧锅底的火锅,还买了牛羊肉。
这几年过来,为了让柳叶秋的病情好转,她一直在忌口。
可是现在,陈鹏就不想让她再忌口了。
陈胜男风风火火冲进来,问道:“爸,我妈呢?”
“她在房间睡觉,你别打扰她,你现在赶紧开车去接胜言,晚上就不让他上自习了,我已经很老实打过招呼了。”
陈胜男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小心翼翼问道:“妈···妈她没有事情吧?”
“情况不是很好,她今天早上看不见了。
胜男,你要坚强。
去吧,去把你弟弟带回来。”
陈胜男瞬间失魂落魄。
她坐在车上,抱着方向盘一阵大哭。
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狗屁老天爷了,说什么好人好命。
好命个屁!
她妈妈人不好吗?
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到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老天爷,你特么可真的是眼瞎啊。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一家人这么痛苦?
为什么?
陈胜男的车子飞一般的冲到河边,她疯狂的按着车喇叭,自后砸累了,坐在车上调整心态,车子猛踩油门,飞一样冲了出去。
她的车子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陈胜言已经等在学校门卫室了。
陈胜言虽小,但是也知道妈妈生病了。
他安安静静地上车,一直没有说话。
陈胜男在弟弟面前,尽量表现得一脸平静,她问道:“胜言,你今天见到姐姐不开心吗?为什么都不说话?”
“姐姐,是不是妈妈的病情加重了?”
陈胜男心里难受,面色一僵,下一秒笑道:“没有的事情,你别胡说八道。
就是妈妈想跟你一起吃饭,我还买了蛋糕。”
胜言看向车窗外,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们在骗我。
我都知道的,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病,是治不好的病。
她的头发都没了。
我看到了,她戴的是假发。
我在网上查了,没有头发的病是很严重地病。
妈妈要死了,是不是?”
刺啦——
陈胜男的车子停在了马路旁边,她对陈胜言低吼道:“不许胡说八道,妈妈不会死的。
你给我说点好听的,妈妈她不会死。”
陈胜男发怒,陈胜言红了眼眶。
姐姐的眼睛都是红肿的,他知道她肯定是偷偷哭过。
陈胜男的眼泪一簇一簇往下流,她哽咽好半天,倔强的擦掉眼泪,调整情绪道:“胜言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你记住,妈妈是不会死的。”
陈胜言点头,一张小脸看向窗外,默默哭泣。
他们都在自欺欺人。
车子到院子里,陈胜男道:“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进来。”
陈胜言点头,先一步进去了。
她坐在车子里补妆后,看不出自己哭过,这才进去家里。
柳叶秋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家里壁炉里面已经生火了,空气中是浓郁的西红柿锅底的味道。
柳叶秋听到儿子的脚步声,说道:“胜言,是你回来了吗?”
陈胜言走过去,放下书包后放在沙发上,乖乖坐在柳叶秋旁边,缓缓趴下来,上半身趴在柳叶秋腿上,默默流泪。
柳叶秋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问道:“儿子怎么哭了?学校里有人揍你吗?”
陈胜言不吭声,柳叶秋道:“没事没事,下次叫你姐姐去送,让你姐姐帮你揍回来。”
胜言起身,看着柳叶秋空洞的眼神,抱住她道:“妈妈,我想你了。”
“傻孩子,咱们每天都见面,你想我了又不是看不见我。”
陈胜男擦掉眼泪,道:“妈妈,你会看着我长大的对不对?”
“对,我会一直看着你长大的,我要看着我儿子考上大学,要看着你事业有成,我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子。”
陈胜言点头,陈鹏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腰间系着围裙,就听到柳叶秋对陈胜言道:“儿子,你以后要坚强一点,你要做个小小男子汉。
小小男子汉是不会轻易哭的。
你以后长大了,还要保护姐姐呢。”
“好,我听妈妈的。”
看着这母子两个,陈鹏眼睛一酸,开口道:“吃饭了,赶紧的,不然就凉了。”
一家四口坐在桌子边上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家里的佣人道:“先生,太太,下雪了。”
柳叶秋微微偏头道:“下雪了啊,真好啊。”
陈胜男朝着窗外看过去,说道:“是啊,好大的雪。”
柳叶秋道:“下雪了,院子里的红梅花应该也要快开了吧。”
陈鹏道:“快了,等红梅花开,咱们在院子里再堆个雪人。”
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柳叶秋道:“吃完饭,我们去院子里看一看吧,我想知道这雪下得有多大。”
陈鹏往柳叶秋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说道:“好,都听你的。”
今晚上,柳叶秋吃了很多,她吃完饭,还吃了一大块蛋糕。
陈鹏拉着她的手,让她感受院子里的雪下得有多大。
这雪果然下得很大,飘落在她的手掌心,一小会儿手掌心全湿了。
陈鹏怕她冻着,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凌晨的时候,柳叶秋发烧了,她双眼微睁,大概人是烧糊涂了,她盯着天花板,嘴角扬起,露出淡淡浅笑,嘴巴里也一直在说胡话。
“太奶奶,你来看我了吗?”
陈鹏意识到不对,他轻轻晃她身体,拿了羽绒服将她卷起来,就往楼下走。
两个孩子还没睡,听到动静也跟着下楼,一家四口开车去了医院。
张强晚上值班,他看到柳叶秋的样子,推进抢救室去检查的时候,看了陈鹏一眼,叹息一声。
父子三人一个动作,都蹲在墙边,就这么看着抢救室的灯。
张强进去后,不到两分钟人就出来了。
抢救室的灯啪嗒一下灭了。
张强出来,取下口罩,说道:“进去吧,做最后的道别。
我已经尽力了。”
陈鹏起身的时候,感觉他被什么东西压着,沉重的没有办法形容。
他哑着嗓子问道:“请问,她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