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昀和童邱在屋外尴尬地一问一答,江湛却是和童旬相谈甚欢。
童旬虽是首富之子,却没有江湛想象中那些有钱人该有的臭毛病。
平易近人这几个字,江湛是很少拿来形容人。他虽是一个事事都看开的人,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从不会觉得有人高高在上。或许是受了前世人人平等的教育,又见过一些“没什么架子”的人。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那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由他们的身份和金钱堆砌的高塔,并将他们困在高塔之中的作为罢了。
江湛心有疑虑不吐不快,“童兄,在下有一时不明,还请童兄解惑。”
“但说无妨。”
对上童旬那双真挚的眸子以后,江湛反倒有些不好开口了,“童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山路崎岖,童兄为何亲自……”过来,还把你的弟弟都带来了。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亲自过来?”童旬有些意外江湛的这个问题,但还是耐心的替他接了下去。“我与江兄一见如故,便想交江兄这个朋友。”
江湛也意外这个回答,一时没有注意,直接问出了心里话,“交朋友?像童兄这样的人物应该不缺朋友吧。”
“哈哈哈,我们童家人,交朋友看眼缘,不看家世。”
江湛抿唇而笑,那你们交朋友还挺随意的哈。
临行前,童旬又对江湛嘱咐道,“我将会在临山镇待一段时间,江兄要是有任何事都可来东来楼找我。”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童家兄弟这才又踏上了回程。
看着远去的背影,江湛暗暗摇头。交朋友真是不知道这童家是闲的没事干,还是别有所图……
折返回家的时候就看见烧火做饭的陆修昀在灶台后发呆,连灶堂中的柴倒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小陆?”江湛走过去拍了拍陆修昀的肩膀,本想提醒,却没想到把陆修昀给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掉下来。
“哥?你叫我干嘛?”陆修昀惊魂未定,就着坐下的姿势直接问道。
“还叫你干嘛?你的火倒了。”江湛无奈的提醒一句。
灶孔下的火顺着柴的重力倒了下来,之前被束缚住的颜色在空气中变得肆意,明亮的颜色将屋子照的透亮。
“哦。”陆修昀一听到火字,整个人又有些不正常了,“嗖——”的一声,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江湛兀自跑了出去。
江湛被这一推弄得一脸懵逼,“这小屁孩,闹青春叛逆期了啊!”又看着匆匆离去的陆修昀,江湛无奈地摇摇头,接过了做饭的活。
***
过了两天,童旬又将江湛请到了临山县。是为了那天的事情。他要清理门户,在此之前,让文羽给江湛道歉,并赔偿一定的损失。
文羽是童家的奴,签了协议的奴。
在这里,只要签了卖身协议。无论插上翅膀飞的有多远,爬的有多高,他都永远是主家的奴隶。
之前的事情江湛还历历在目,此刻看到了那个给自己带来阴影的男人被捆着胳膊跪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江兄你来啦。”童旬笑得如沐春风,却在踹向文羽是毫不留情,“道歉,还用主子教你吗?”
文羽被童旬这么一踹,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在对上童旬那双眼睛之后,匍匐着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曲这身体,艰难地跪在江湛面前。
“这……”江湛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江兄不用怕,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条被遗弃的狗。”童旬在一旁安慰道。
江湛瞳孔微缩,这就是时代教育的不同吗?看着这么温柔的一个公子哥,说话也是温文尔雅的,怎么做事这么的……狠。
文羽听见了童旬说话的声音,身子一缩,滚到江湛面前,匍匐在江湛面前,哭着求饶,“江湛,江公子,我错了,是我不该,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恕小的吧。”
比起生不如死,这点落面子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江湛是生气文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好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所以他不会计较,但也不会原谅。
江湛躲过文羽的靠过来的动作,侧身对童旬说道,“童兄的家事小弟我就不置喙。”
“好,既然江兄不忍,那我会给江兄一个满意的结果。”
江湛点头答应。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江湛不予苟同,但也尊重。
关于文羽的处置全都由童家处理,江湛这才知道,文羽做的放在这个时代就是私吞家主财产的重罪。
临山镇本就偏远,盖因童家小少爷爱吃鱼,这才有了这家酒楼。而文羽就是奉命从丹州赶到这个通州小镇开了一家酒楼。
临山县地处偏远,经济不发达,消费水平也相对较低。在这里开酒楼本就是亏损的状态。所以童家年年补贴,只为了满足小少爷的喜好。
却不想,在这偏远的地方,竟让猴子称霸王。
每年的补贴让文羽嗅到了其中的利益,在驱使下将野心无限放大。利用小少爷不懂当地的市价,便每每虚报价格,造假账本,从中捞取好处。每次招待小少爷时,文羽都会带他到一处旧房。说这是他居住的地方。小少爷不懂这些,在文羽的耳边风中不知不觉就给了文羽不少钱财用来养鱼,装修。
建造了这一处豪华院落。
财帛动人心啊!
在文羽的外院中,江湛又见到了青竹。
青竹一个人坐在凉亭中,眉眼间被愁绪笼罩,不复之前的那般精致,反倒多了些落魄。
江湛说:“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他说。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里带着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东西。
后来青竹给江湛亮了一个故事。关于自己的。
青竹原来和江湛是同学,名字也不叫青竹,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当年他母亲病重,花光了家里的钱都治不好,所以他被卖身成为男宠换了钱这才留住了母亲,却也让自己变成了他人的笼中雀。
江湛安慰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青竹看了江湛一眼,转头看向院中的兰花,“回不去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奢靡的生活。”
现在的青竹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得半点的风吹日晒,不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而是他在安逸的环境中失去了自我生存的本能。
江湛自知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词便没在多劝。
毕竟……人各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