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是被脱了衣服裹在被子里的，也就省去了脱衣服一事。秦老头在木桶里温湿了帕子，在江湛的手臂，脖颈，额头上一一擦拭，一边擦一边嘱咐陆修昀注意自己的手法和所擦拭的地方。
又教陆修昀用筷子沾着温水打湿唇瓣。
两人又是擦拭又是掐穴的忙活了的两个时辰，江湛脸上的绯红才逐渐褪去。
秦老头擦了擦额角的密汗，收拾着药箱，“一会儿你到我家拿一副药，回来给他泡澡。”
“好，秦大夫，我送您。”陆修昀点头称是，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江湛，接过秦老头的药箱向前引道。
一路上陆修昀问了很多关于江湛身体的问题，秦大夫皆说，“他以前得了病留下的病根。”又嘱咐，“退烧之后要注意衣服是不是湿的，如果醒了，就吃些粥。不要吃荤腥油腻生冷的东西。”
“知道了。”
***
江湛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夜幕时分。期间隔壁的周大婶带着几个鸡蛋过来看了一次。
大多数时间都是陆修昀在照顾着。
暗沉的烛光随着一旁人的起身而摇曳 ，暖色调的光线把床头都打扮的温馨又恬静，但投射在墙上的倒影却多了几分的诡异。
陆修昀将烛光放在了离江湛更近的床头凳上 ，伸手探了探江湛的额头 ，暗黄的肤色在洁白如瓷的额头上停留 ，竟生出一种天差地别的违和感 。
陆修昀又探了探江湛的内衫，果然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刚才秦大夫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有了第一次的换衣经验，这一次陆修昀很快就换好了。谁又能知道陆修昀在第一次看到江湛光着膀子时，还会脸红脖子烫呢？
少年没费多大劲 ，就给他换下衣服 。又用温水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身体，这才歇了一口气 ，把准备好的干衣服换上 。
换好了衣服，又在苍白无色的唇瓣上点了几滴水。
做好了一切工作之后，陆修昀靠坐在床边 ，微闪的眸子在摇曳的烛光下 ，这才有了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胆怯和害怕 ，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生活，之后，陆修昀发现自己很难回到以前了。他真的陆修昀大脑一空。随即，“啪——”的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我想什么呢，哥怎么会有事。”
“咕噜——”从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打断了陆修昀乱七八糟的想法。“哥已经一天都没睡了，肯定饿了我去熬点粥。”自我念叨完又就噔噔噔的跑了出去。没注意到床上深睡的人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就像蝴蝶拂过，稍纵即逝。
江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神经都有些错乱了，大脑昏昏沉沉的就像灌了一碗浆糊似的，又重又疼。
江湛试图起床，却是十分困难，四肢根本无法控制，就连转动眼珠都十分艰难，床头的烛光在眼前重叠，温暖的光线此刻就像披着温柔外衣的利刃，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湛合上眼睛缓了许久，等着眼珠的涩意褪去，这才又睁开眼睛。等待眼睛适应光线的同时，四肢慢慢地恢复了知觉。
江湛支着发软的胳膊刚想下床，就看见床边趴了一个人，正是连夜照顾江湛的陆修昀。“小陆，你怎么睡这儿啊？”江湛软下身子、又睡倒在床上，用着若有似无的力道推了推床头的脑袋。
陆修昀在江湛出声的那一刻便醒了过来，其实他没真的睡着，只是眼睛有些累了，靠在床头放松一下。被江湛这么一推，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很快又跪了下去。
江湛出手扶了一下，“你没事吧？”
陆修昀闷哼一声，对上江湛关切的眼神时，立马摇头笑道，“我没事，就是腿麻了。”
“我耳朵又不聋，你快坐在床上休息一下。”
江湛自己四肢酸软，也出不上什么力。最后还是陆修昀忍着尖锐的刺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陆修昀关切地问道，“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对了，我这是怎么了？”江湛自然不能说自己现在头昏脑涨，四肢乏力，眼睛看东西还是花的？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卖惨是个什么道理。
“哥，昨天你淋了雨，在山脚的时候就睡过去了，还是遇上了徐大哥，是他送你回来的。”陆修昀简短的描述了一下昨天的事，只是在自己为了照顾江湛几乎一夜未眠的事情一句话带过了。
一提到昨夜的事，江湛断流的记忆这才慢慢回笼。昨天自己给老江夫妇上坟，还喝了酒。最后自己醉倒在半路上，被人捡了回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江湛心里狂嚎。自己的酒品怎么样，江湛心里清楚，但自己的酒量一向不错，除了大学那会儿会喝醉，工作之后就没喝醉过，结果到这了被一杯米酒给干到了？
陆修昀看着江湛自我怀疑的表情，他捶了锤发麻的大腿，慢吞吞的往厨房走去。之前熬得粥，还放在炉子上，这会儿应该还是热的。
米粥在炉子上煨的格外浓稠，每一粒米都绽开了属于自己的米花，伴随着浓郁的迷香，勾引着江湛不自觉的吞咽着唾沫。
“哥，你快尝尝，还是热的。”陆修昀献宝似的递到江湛面前。
江湛有心自己喝粥，但双臂一点也不配合，急的满头大汗也使不出一点力。
江湛逞强的样子，落在陆修昀眼中像极了踩奶的猫咪，有些想笑，只好咬着腮帮子，强忍着笑意。“哥，还是我来喂你吧。”
看着递到自己勺子，江湛兀自懊恼着，这都叫什么事啊！
“那你呢？”江湛抬眼问道。他之前模模糊糊地醒过一次，似乎听到了咕噜声。
“我……，我吃过了。哥，你快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陆修昀眼神向下一瞟，又将勺子递了过去。
看着陆修昀的小动作暗叹一句，好吧，他现在才是那个该被操心的那个，“那你记得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