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莲机赶至目的地。
此处与战场相近,附近村落的人族居民早逃命去了。方圆几十里死气沉沉,窥不见一点火光。
一落地,黎莲机便发觉古怪,此地并非风水宝地,也无灵宝珠峰,却有着一股旺盛到源源不绝的灵气,往外分散。
事实证明,他在落地一刻,正好坠入境间之中。波动的灵气正是属于黎襄的灵力,用来佑护境间之术。
若黎莲机不曾经受太晏指导,未曾听闻境间是靠灵力支撑起的法术,他大抵是要天真地认为此处是难得的宝地。
当下,他只需再验证一点。
黎莲机捡起一根地上的干枝,从里衣上撕下布条缠绕上。习惯往腰间去摸酒葫芦,却摸个空。
他先是一愣,才记起酒葫芦被遗忘在昆凌山顶。他也不磨蹭,利索捡起两块石头打出火。
没酒,这火把只能凑合一用,他需抓紧时间。打起火把,他便开始仔细打量四周。
此处位于一个陡坡下,地势崎岖不平,再往前有片林地,树林后方是一处峭壁。
确认过后,黎莲机将火把插往地面,靠收起长剑,施起轻功向东行进。不多会,他便从西界返还。他脚下不停,转向南去,费去差不多相同的功夫,他却是从北方返回。
发觉境间之人,便会永堕其中……
黎莲机并非迷路绕圈,而是被困锢此处。
这里是境间没错了。
敖纯正在这境间之下,已与他十分相近,甚至极有可能正在他身边,他却没由来地心慌。
必须要尽快赶过去。他心想。
也就在此刻,黎莲机才意料到,寻到境间根本没用,他非但破不了,还不知境间何时灵弱,更不知如何强入到现世。
黎莲机垂眼看了看混天珠,并无光华。他深知已无法过多指望父亲。
他几经考虑,也不知这阵法是否存在薄弱处,若是有,应可以从那里突破。
黎莲机提剑细细摸索一圈,并无发现。
术法高明无缺,护阵灵力是一顶一的牢固。
现下只剩不到两个时辰,黎莲机已是急得汗流浃背。
忽地,一片白亮的片状物不合时宜从黎莲机衣襟飞出,发出淡淡的玲珑光波。
他辨认出这是两年之前,从敖纯身上拔下的龙鳞。不由疑惑,它为何会生此怪像。
“咔——”
一声出人意料的破裂声,微弱的光影也随之撕开。
黎莲机陡地睁大双目,只弹指间,他便从讶然到疑惑,又从恍悟到恐惧,种种情感交织,最终成为不可置信……
他抬手去抓时,已赶不及。鳞片瞬时化成齑粉,仅一阵细微的风,便将它吹不见。
插在地面的火把凑时燃尽,光亮熄灭,一切归于黑暗,黎莲机僵举着手臂,尚抓进手心的,只是遥遥无尽黑夜下小小一隅的虚无空气。
浓浓墨色作掩,瞧不清他面目神色,只见他像是抽干了力气,噗通滑跪在地,低垂着头,重复摇首:“不、不……不可能……”
龙鳞靠龙的精气孕养,属先天灵物,即便龙鳞离身,也将随主人同生同灭。气尽,鳞破,龙亡。
“不可能……”黎莲机哽了一下,是告诫自己,也是自欺欺人,他强行将夹带的颤音随着一口唾沫咽了咽,“他不可能死……”
“白龙!你没死!你没有死!你绝不能死!”随着他一声怒吼,微微发红的双目中,闪烁着碎冰一样的透亮。
他的周身,骤然腾起赤色厉流。
越聚越盛,冲撞如乌缎黑绸华发,张牙舞爪狰狞他的面孔。
“我要见敖纯!”
话落,气流飞冲直上,散在天顶,遭遇到属于黎襄的灵力抗衡。
一道反噬而来的灵光防不胜防,攻往黎莲机胸口。
蓦地,他全身一震,腹口麻疼发烫,全身灵脉跟着像是要炸裂开,嗓子眼一阵腥甜,双目昏黑。
他坚持将喉咙口的热流逼回去,拼着意志,不肯倒下。不断释放的赤流持续蹿动,一经汇聚,像是烈烈燃烧起的一场大火。
黎莲机隐去多时的狐耳现出,身后尾出……
一尾、两尾、三尾……
直到五尾,未停……
他目露冰冷,吐声幽幽无情,“破不了,我便毁了它,谁也别想阻止,我要亲眼见他。”
六尾出……
七尾出……
八尾出……
第九,虚尾——化实。
赤焰灵气猖獗难压,且随最后第九尾化出而更盛几分,黎莲机咬紧牙关仰面坚持,一声嘶吼,强流肆虐,无阻无挡。
“呯——”似有一物裂开,接踵一声“轰隆——”赤流如挣破牢笼斗兽,冲破虚假天顶,一道灼眼强光,幻境四下崩塌。
与此同时……
黑发男子感触异动,现身剑上,如曜石般黑瞳眯起,剑身滋啦滋啦电闪,“为何会这般?”
被撞散的护阵灵气再次反噬过来一部分,诡异霸道,直逼进黎莲机肺腑,冲撞得黎莲机眼前再次发黑。
他耳中旋鸣,全身是由内而外如火烤般灼痛。
最终,黎莲机难以支撑,趴倒在地,胸腔热液上涌,一滩嫣血喷撒。他的鼻下与耳口皆挂有淋淋血迹,七窍之中五窍出血,已是元气大伤。
他抹去鼻腔嘴角的粘稠感,神智不甚清楚,口中仍在默念着,“白龙……白龙……”
才一挣起身,双腿便先不争气摔回去。
他的视野尚是一片混沌,辨别不清事物。待他倔犟揉了一次又一次,才勉强抹开一小点清明,朦朦胧胧便看见几步远处躺着一人。
“白龙!”黎莲机一眼确认。
他重新爬起来,收起全数露出的狐尾,跌跌撞撞行近,急忙着扶着敖纯坐起。
血,一触手全是血,无一丝活灵气息。
黎莲机颤着右手贴去敖纯颈间脉搏,片刻便猩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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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功夫,黑云压顶,花草枯萎,飞鸟绝迹,蝴蝶折翼。
小狐狸仰头一看,道:“小白,咱们是时候走了。”
他一话落,潺潺溪水忽而化作奔腾黑流,河心架起一座雕琢而成的乳玉白桥,沿岸有妖冶朱艳花丛,如似泣血焚火,顺着无尽黑水河,蔓延无边,散发一嗅入魂的芬芳。
小敖纯顿觉有所残缺的记忆脑海更是空荡,他回首远眺,漆暗漫漫无边。
“好,我们走吧。”小敖纯无所牵挂地牵上小狐狸的手,朝玉架白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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