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清居然是异能者!
几乎在他发动异能的一瞬间,安厦立刻感知到了他的异能等级,四级躯体强化异能者,强化器官为发声器官。
他的声带振动频率与正常人有很大不同,共鸣腔的条件也更优越,泛音域非常广,能发出极为特别的声音。
而现在,从他嘴里嘶声出的长长颤音便像腐臭泥潭中酝酿了漫长时间冒出来,却又立刻濒临破裂边缘的粘稠泡泡,任何一个临界点的靠近都让人心惊肉跳。
黑暗,喑哑,绝望,怪异的声波像黑色的浪潮即将吞没最后一点星光,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沼泽里伸出无数条挣扎腐烂的手臂,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将迷途的旅人拖进地狱。
闭上眼睛,放弃抵抗,沉睡,再沉沦。
这是一首催眠曲,被催眠的人将从此步入黑暗的森林,浑浑噩噩,直至死亡。
不过,在死亡前,他们还能做一次提线木偶,完成唱曲人的心愿。
安厦眼神放空,这哪里是催眠,分明是催命。
对付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少女,林水清竟然使出了他的第三技能,是想把她赶尽杀绝吗?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或许今晚过后就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陷入绝望不可自拔。
不用林水清再次出手,她自己就能死得干干净净,或许是精神崩溃跳楼自杀,或许是精神恍惚出车祸,总之都查不到他身上去。
而在死之前,她还会签下谅解书,承认自己身上的罪责,写下人生无望下辈子再见的遗书。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是因为作弊被揭穿所以自我厌弃,一步一步走上了死亡之路。
好歹毒的心思!
安厦目光森冷地看着林水清,他这一招,已经对多少普通人用过了?
这种垃圾,死不足惜!
她的眼神太过锋利,令人难以忽视,林水清心里一慌,吟唱的声音又加大了些许。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还没失去理智?
林水清越唱越急,心底漫上难以言喻的恐惧,那双乌黑的圆眼里放出摄人的冷光,瞳孔里倏然转过一圈金光,不像人类,倒像一个怪物。
不对!
不对劲!!!
林水清心里警铃大作,可不等他细看,对面直接扇过来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
“闭上你的臭嘴吧狗屎,你唱得太难听了。”
这一巴掌太用力,林水清的鼻子都被打歪了,断掉的鼻梁下喷出两注殷红的血,半边脸的牙齿都被打松。
比物理攻击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体内存满的异能能量正在快速消失,而且异脑和异化器官被全方位压制,一点儿能量都调动不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水清惊恐地朝安厦大吼,这一张嘴,半边牙齿齐刷刷地脱落,含着十几颗掉下的牙齿,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你又是什么东西?”安厦五指成爪死死扣在他脑门上,按着他脑袋往座椅上磕,磕得他牙一颗一颗往外飞,“丑东西,看着就不像个人。”
觉得不顺手,她又换成了左手,将他的头按在方向盘上,“狗东西,我要谢谢你给我这么大个惊喜,不然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异能者。”
“我正愁没办法抄你家呢,你就上赶着给我送罪证来了,正好,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安全局,免得夜长梦多。”
林水清可比云雪聪明多了,他们查了这么久,他硬是没露什么马脚,连老婆被抓了都不肯暴露半分,把异能藏得死死的。
平日里伪装得那么好,她还真以为他不知情呢,原来破绽都在对付普通人这一面。
早知道他们还去他家里搜什么,打草惊蛇不说还浪费时间,直接装作普通人给他几个大逼兜,他就自己原地爆炸了。
安厦又生气又无语,抓着林水清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两下方向盘,这狗东西脑袋还挺硬,把方向盘都给砸碎了。
出了一口恶气,她才松开手。
林水清已经半死不活了,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座椅上,眼睛还死死瞪着安厦。
“你、你是安全局的人?”
安厦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安全局没有年纪这么小的异能者,你到底是谁?”林水清不死心,还想打探她的底细。
安厦直接回他一个大比兜,按着他的脑袋狞笑:“说起来,我倒想问你一件事。说,你在环联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中部水域是不是被你们动了手脚?”
林水清瞳孔一缩,她竟然查到了中部水域!
不,中部水域的事绝对不能让安全局知道,不能坏了盟主的大事,林水清咬死牙关不说话。
安厦看到他这死狗相就来气,干脆一拳把他打晕,然后迅速脱掉校服塞进包里,找出面具戴上拨通了安全局的报案电话。
安全局的人来得很快,安厦把林水清拎到他们车上,跟着坐了上去。
死狗异能等级挺高,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她得跟着过去。
也幸好有她跟着,半路上林水清醒来,本来是想悄悄发动技能逃走的,结果一看她也在车上,后背一凉,闭上眼睛又“晕”过去了。
安厦转头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装晕。
哼,诡计多端的掉牙老狗,她最讨厌这种普信又油腻的中年男人了!
剩下的路程林水清没再作妖,他的异能攻击性不强,只有对不设防的人攻击才有效果,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现在有人戒备,他不敢动手。况且动了也没几分胜算,他体内能量空空,就算发出技能也多半是个哑炮。
安厦跟到安全局,看着他们给林水清戴上抑制项圈、把他关进了三级监狱,她才放心离开。
林水清落网,他以权谋私的事儿也包不住,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安全局将他调查个底儿朝天。
还有她在车上录的音,明天也可以放到网上去,跟其他证据一起证明她的清白。
正想着事儿呢,手机突然响了。
安厦摸出手机一看,咦,白晴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嘛?
“喂?”
“金乌,你不在家吗?我和哥哥找你有事儿。”
“等我一下,马上就回。”安厦估摸着只有两三公里路了,跳下去把共享单车放到路边,紧了紧鞋带,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她的身影闪现在了自家别墅门口。
“诶,她回来了。”
白晴推开车门,先走了下来,白夜跟在后面。
安厦打开门,转身招呼:“快进来吧。”
三人一起进了别墅,在客厅里坐下。
“白夜,你身体好点了吗?”安厦一人倒了一杯水,在他们对面坐下,看到白夜苍白的脸关心道,“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呀,不在家好好养病,出来干什么,外面风这么大。”
“已经好多了,”白夜面颊消瘦,看她的眼睛却在发亮,“在家里待了太久,想出来看看大家。”
“好吧,”安厦担心地皱了皱眉,又看向白晴,“刚刚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
“对,”白晴点了点头,“你上次给我的东西,我已经给爷爷看了,本来想第二天就来找你的,但是那天出了点事,我和哥哥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过来。”
安厦:“出了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小叔吗,”白晴神情变得严肃,“小叔这次回来,带回了一个坏消息,我们家从西州到中州的货轮,全翻了。”
安厦顿时眼皮一跳,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哪一段水域?”
“母河,干道,中段。”
白晴说的这三个词,一个词比一个词惊心,她说完后安厦几乎是立刻接上了,“中部水域?”
白晴和白夜一起点头:“你跟我们想的一样,我们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安厦笃定道:“出事的不只是你们家的货轮,所有途径中部水域的船只全都出事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