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脸上没有表情：“医生给你的药还有吗？”
“有有有。”鱼仔娘忙不迭点头，生怕自己说迟了就被推出去。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水井里传来幽幽的哭声。
哭声响起来的时候，鱼仔娘浑身都在发抖。
“把药拿出来我看看，别想着趁机逃走，敲门怪还在附近没走远。”姜北指挥着她。
鱼仔娘认命地把一个小木瓶从怀里掏出来，里面的淡白色小丸子还剩下十来颗。
姜北随手就揣兜里去，这东西之后还可以喂给医生吃，研究研究效果怎么样。
“鱼仔，可以放娘回去了吗？”鱼仔娘身子往前走几步，悄悄远离水井。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怕水井里的哭声和敲门怪？”
姜北原以为对方会很爽快说出来，但这次出乎他的意料，鱼仔娘摇摇头不肯开口。
看来得用点手段了，姜北拖着鱼仔娘来到水井边，把她的头往水井里按。
水井里的哭声如泣如诉，水面也不断摇晃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鱼仔娘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把这个藏了多年的密码说出来。可当水面上浮现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时，她心态还是崩溃了。
别发现我别发现我。
她在心里拼命念叨，眼睛也死死闭上不睁开。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贴上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鱼仔娘直接飙起高音，她不断挣扎：“我说我说，你快把我拉上去快点！”
早这样多好，何必受罪。
姜北嘀咕一句，接着把人从水井里拉出来。
鱼仔娘如今是人首的模样，那张柔和的脸上沾满水，双眼写着恐惧。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缝隙中长出来的杂草。
“我曾经有个妹妹……我很喜欢她，喜欢到，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她。只要是我有的，她就也得有。”
“她从小就嚷嚷着即使为我付出生命也没关系，于是我把她杀了，头颅扔进水井里。”
“她不是愿意为我付出生命吗？我生病了让她来当我治病的药有什么错？而且我没想杀她的，都是她拼命挣扎，我怕被人发现……就用枕头蒙着她的头……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折腾！”
“也怪你，如果你早点出生，我就不会想着把她给吃了！”
“从这天起，我经常会梦见她从水井里爬出来，让我陪着她再也不分开。”
鱼仔娘说到这还笑一声，语气有几分癫狂：“我都把她吃到肚子里去了……我和她早就再也分不开了。”
她这几句话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姜北都懒得反驳对方。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方，直接杀吧，过几天祭祀上还需要对方帮个“小忙”。
琢磨两下后，姜北干脆把人捆在家里。至于捆人的东西，当然是陈婆婆友情赞助的黑炎。
只要鱼仔娘想着逃跑，就会被灼伤。
效果相当棒，用过的人都说好。
“陈婆婆你说……”姜北开了个头就没接着说话，他把玩着白骨锤心里在想事情。
现在和白发鱼人说的一样，地上鱼人当真会吃自己的血亲来延长寿命或者是治病。
这种情况在城内，究竟是常见还是罕见？
假如是件很常见的事情，完全能解释为什么姜北从开始到现在，很少看见有年轻的鱼人。
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满街的鱼人一眼扫过去也就十来个年轻人。
这个比例很失调，甚至是不可能出现。
因为按鱼人如此漫长的寿命，再加上没有什么丰富的夜间娱乐活动，造孩子过程就会成为最优解的消遣。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鱼仔娘提到过鱼仔是被她生下来的。这点就意味着地上鱼人是母体诞下子嗣，而不是地下鱼人的死后复活。
既然是需要母体诞下子嗣，那么繁衍就会成为动物骨子里的本能，尤其是还未在思想上开化的种族。
姜北之前在街上敲门的时候，不少人家门口都贴着小鱼人的画，还是那种成群结队的小鱼人。
从这点可以推测出来，地上鱼人文明很喜欢子嗣。
但他们喜欢的目的是什么？
姜北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想，或许很多小鱼人刚生下来，就被当成“药”吃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决定去其他鱼人家看看。只是这个目标得仔细筛选，最好能找到有小鱼人的家庭。
这并不好找。
边走边思考的姜北很快就眼尖地瞄到敲门怪，他走上去自然地问一句：“你知不知道城里谁家有小孩？”
估计是贝壳和手下人打过招呼，敲门怪看到他也不惊讶，认真地帮他想符合条件的鱼人家庭。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是第七户人家。他们家有个小鱼人，应该没多大年纪。上次我去敲门的时候，还听见了他的哭声。”
“谢了。”姜北道谢后，就快步往对方口中的所在地走去。
因着已经入夜的缘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站在别人家墙边，他轻车熟路地翻进去。
一般鱼人家到这个时候，都聚在房间里准备入睡或者是做些其他事情。
所以姜北只要落下时声音小点，就不会被发现。
悄无声息落地后，他弯着腰潜入这户人家紧闭的大厅门口。里面点满蜡烛，还能隐约听到小鱼人的哭声。
哭声与人类孩子没什么区别，听上去有点像几个月大的婴儿。
里面的讨论声没有特意压低，所以姜北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娃子等再养大点吧，现在吃太小了，不够一家人分。”
“好，我和他娘也努把力，争取明年再生个娃。”
“过两天祭祀，把家里东西都准备好……也不知道这次祭祀会是谁家有福气……”
“要是我们这个娃晚几天出生就好了……可惜了。”
“……”
里面的聊天很自然，在他们口中食同族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姜北忍住现在杀进去的冲动，一切事情都等到祭祀后再说。
到时候他非得把这座城给掀它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