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韬侧身,“你报什么案?”
沈南意指着吴神婆和地上的柳枝水盆道,“吴神婆以封建迷信的手段组织、诱骗、煽动伏龙村村民,陷害我是妖孽,大肆蛊惑人心,扰乱社会稳定秩序,我请求依法办理!”
此话一出,案件的性质立刻发生了转变,变成了重大刑事。
1979年年中刚好规定封建迷信属于反革命罪,这要是坐实了,她就得在牢里呆起码两年。
吴神婆急忙道,“我没有!沈南意和我有私仇,她故意污蔑我的,而且我什么都没做成,她压根没受到任何伤害!”
沈南意冷笑一声,“我没有受伤是因为我有自保的实力,如果我没识破你的阴谋呢?”
“沈侄女,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这样了,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吴神婆这下是彻底慌了,激动中,又忽然指着刘婶儿道,“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我也是个受害者啊……”
冷不丁的,刘婶儿就成了全村人的焦点。
她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怎么这吴神婆出马,还是斗不过沈南意?沈南意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赶紧摆手道,“不……不关我的事。”
沈南意特别无辜的问,“刘婶子儿子是烈士,怎么可能跟你同流合污?”
“我说的都是实话!昨天,我刚从你家离开,她就找上了我,她说家里没了儿子,只要让我想办法撵走你,她能收养你的孩子,她就给我一笔钱,不然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什么?”沈南意故作惊讶,“刘婶儿,你……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尊敬的长辈,没想到你竟然惦记我的儿子?”
“不是这样的。”刘婶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道,“吴神婆失心疯了,说的话不能信!刘家亲戚里多得是小孩,我为什么要惦记你家的呢?”、
看着她那满脸急切的模样,沈南意在心头冷笑。
她反问,“这么说,你不打算抢我家的孩子?先前马春花到处跟人说你给了我定金也是假的喽?”
刘婶儿老脸狰狞扭曲成一团,她听出来了,沈南意这是光明正大的讹她十块钱!
可是……
现下的局面,她也只能含泪道,“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定金……”
“那大家听到了?刘婶儿仁慈宽厚,善良耿直,绝对做不出抢别人孩子这种丧天良、烂屁股、死全家、下辈子投胎做畜生、生生世世不得轮回的恶心事。”
“对,我没有害你的动机!”
沈南意笑眯眯的,又将视线落回了董明韬,“董同志,事情真相已经很明了了,请求你依法办理!”
董明韬办过不过大案,见过的嫌疑人数不胜数,自然能看出沈南意那些话都是故意的。
眉心突突的一跳,有些恼火起来——
这不是个善茬!
万一借着老爷子讹上他家咋办?
“小李,把吴神婆带走!”
咔嚓,银色的手铐铐住了吴神婆。
不一会儿,吴神婆就被两个刑警带走了。
刘婶儿有些腿软,连站都站不稳,撂下一句“回去干活”,就和刘老汉灰溜溜的逃走了。
王支书在内的其他人则既惊讶又羡慕的迎了上来。
“沈丫头,你什么时候认识县里的公安了?”
“我听到说了句什么古董,沈侄女你会认古董?”
“我滴个乖乖,我看到警官就腿软,南意丫头还和他说话……”
“南意这出息了,不愧是大队长家的孩子……”
沈南意笑道,“认识董同志实属意外,没什么重点关系,大家不用放在心上,今天也多亏了大家仗义执言了,都进来喝口水吧。”
换成以往,沈南意哪有主动邀请人家进她屋里的?
那都是板着个脸,看谁都像欠她一万块。
如今才发现,沈丫头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这十里八乡可算头一俊。
大家刚要往里走,忽然就见沈南意脸色陡然一变,把村民们吓了一跳,“沈……沈侄女,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的花生米!糊了……”沈南意拔腿就往厨房里跑,刚才太激动,完全忘了还在炒花生了。
回到厨房,一股浓郁的焦臭味弥漫,揭开锅,果然是一片黑乎乎的花生米,无奈沈南意只能重新做了一份。
看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她索性多炒了些,大家吃着当零嘴。
别说,花生米上撒一把白糖,放在什么时候那都是诱人的零食,几个小豆丁也满院子窜,给大家端碗。
“大宝二宝兜兜穿新衣服了?”
“长得好像也比以前更白嫩了?”
“哈哈,以前天天穿个黑布衣服,就跟钻了灶底一样,现在可越长越可爱了……”
“瞧瞧这院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那边还晒着粉条,南意妹子是真不错。”
“就是可惜了叶知青,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呢?”
“南正,你们带叶知青去城里瞧过,医生咋说?”
“他还能醒过来不?”
院子里,一时间回荡着社员们的声音,远远看去黑压压的脑袋顶,简直比平常请客还热闹,充满了人气和生机。
一墙之隔,主屋内,叶松柏透过窗户的缝隙瞥着院子里说说笑笑的一群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吴神婆陷害沈南意的那些化学手段,以他的眼光来看,并不高明。
甚至于,换成村子里其他有点见识的知青,也能辨别。
关键是沈南意……
她连初中都没读完,上哪儿去学这些化学知识?
还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
她说书里看到的?
呵呵,他刚才粗略扫了眼,家里的确有书,可那些书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唯一一本正经医书,还是讲给猪和牛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