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饭刷完碗,安超冉突然毫无征兆的慢慢抬起头,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
“好奇怪啊,一开始我明明没有发现他下来了的,但后来却突然感觉好像在他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
没有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听到。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慢慢低下头,继续处理食材,就好像他刚才并没有说过什么一样。
......
嗮奕走在集市上,随着拥挤的人往前,就好像河里不起眼的一滴水,时不时随着人流停下,随意的看着旁边的商品。
这里不行,这里的人还没到卖自己的程度。
嗮奕停下了脚步,刹那间他在人群中变得无比显眼,周围的人纷纷回头,但又什么都没看到,一如既往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嗮奕站在某家店的房顶上,身上贴了隐身符,他低着头看了人群一会儿,转身离开。
......
“师父,吃饭了。”李楠有些奇怪,师父平日里饭菜刚放好的时候就该出现在楼梯上的,今天怎么迟迟没来?
“师父不是说让我们没事别老上去嘛,可能在画什么复杂的符箓,或者修炼秘法,放心吧,就师父那个体质还可能饿出事儿吗?”
“唔,也对,不过师父也会饿的,我一会儿做点儿半成品,等他下来了再吃。”李楠耸耸肩,开始吃饭。
......
“你卖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那个坐在墙角看着天空的颓废大叔顿时吓了一跳。
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转过头来,熟练的摆出一副可怜哀求的表情,然后便发现竟然是个小孩儿。
他犹豫了一会儿,稍微放松了一点儿警惕,敛了敛衣角,“小朋友,你是来你是来问路的吗?”
“你卖吗?”嗮奕把手伸进口袋作为掩饰,拿出一块儿压缩饼干。
大叔的目光立刻紧紧的盯上了那饼干,眼神中满是犹豫和渴望,“你说的是......卖?不是买?”
“对,卖。”
大叔盯着那压缩饼干儿看了一会儿,慢慢的坐回了原处,蜷缩起腿,“大叔没什么好东西跟你换的,你走吧,实在不好意思。”
“你有。”
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但咬咬牙还是开口了,“你要我的......吗?”
他把那两个字咬的很轻。
“嗯,用你的身体来换。”嗮奕说完后悄悄在大叔身上贴了一张读心符,嗮奕用他几万年的寿命保证,这大叔绝对在想一些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东西。
读心符刚一激发,嗮奕眼睛微微睁大,外界看上去一动不动,就好像在发呆一样。
震惊孩子1万年。
大叔——哦,嗮奕通过他脑子里的想法知道了他的名字——罗锦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伸向自己脖子处的扣子,心里也在胡思乱想。
现在都已经开始流行小牛吃老草了吗?难道是有嚼劲儿?
“停!”本来平淡的声音出现了情绪,嗮奕满脸的排斥。
他要心里只是想这些无伤大雅的比喻也就算了,可是他就一边儿解一边儿联想那些绳子棍子的奇奇怪怪小妙招,甚至想象出了那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什么人啊?谁会稀罕你啊?!你身上的虱子都快肉眼可见的往下跳了!!!
“诶?”罗锦愣了一下,脸上说不出是诧异还是失望。
“我要你的血液,划破血管流出来的那个血液。。”嗮奕也算是服了,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敢落下的重新说了一遍。
罗锦有些尴尬的笑笑,“原来是要血啊,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干净的容器,小朋友,你有吗?你打算拿什么来买呢?”
“就,吃的。”嗮奕面无表情的说道,手心向着地面,哗啦啦掉出许多饼干。
罗锦顿时睁大了眼睛,忍住扑上去大快朵颐的愿望,“这些,需要多少血。”
嗮奕拿出一个矿泉水瓶,“这一瓶,换这些。”
罗锦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慢慢低下头,“我......还是算......”
就在他说到一半时,另一边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呦~”
听上去就让人感觉对方欠儿欠儿的。
罗锦不但没有抬头,反而像是要把头埋进胸膛里一样,显然这个人是他认识的。
“哎呦喂,这不是我们罗总嘛,怎么,又骗到人来可怜你了?”
“嘿,怪不得您能当老板呢,这嘴儿倒是厉害,还专门骗小孩儿。”
几个人一副小混混的样子走了过来,几乎明明白白的在脸上写着‘嘿嘿,我又来找事儿了,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
“小孩儿,赶紧把你那些吃的拿走,别可怜这老东西,他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人说完,也不管嗮奕有什么反应,凑上去就给了罗锦一脚,“怎么,你那孙子嫌你是累赘不要你了,你就来坑骗其他的孩子,你年轻的时候的第一桶金不会是抢了小孩棒棒糖卖掉吧。”
另一个人更是根本不装了,一边踹一边恨恨的说,“加班,调休,罚钱,就那么点工资你还可劲儿扣,呸,都是报应。”
为首的人踢了几脚之后一回头,“诶?小孩,你怎么还在?”
“他还欠我一瓶血。”嗮奕拿着那个矿泉水瓶子看着对方。
本来蜷缩成一团的罗锦身体僵硬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斤斤计较,他都已经趁趴着把一块饼干藏在怀里,就准备所有人都走之后直接吃下去的。
这下好了,估计这些压缩饼干他也只能保住怀里的这一块儿,一瓶血换一块饼干,亏啊。
为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让两个人抬起罗锦,毫不客气的给他放了一瓶血,然后给了嗮奕。
嗮奕接过瓶子,手上悄悄附着一层灵力,将瓶子上沾上的污渍清理掉,然后把瓶子放进空间,转身离开了。
为首之人拍拍手,“你们俩,把这些吃的收起来,就给他留两块儿吧。”
其中一个有点犹豫,“老大,我们俩走好吗?这些不是他换的吗?”
“是不是傻?让你拿就赶紧拿。”
两人乖乖的把地上的饼干全部放进包里,只留下两块儿。
“走。”几个人收获满满的离开了这个小巷。
罗锦当场把一块儿压缩饼干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把另外两块儿收进怀里,蜷缩在墙角,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而另一边的几个人。
“你每天过去给他送一块压缩饼干,免得他饿死,就送半个月吧,其他的就是我们的了。”
“为什么我们还要给他吃的?他死了不是正好吗?”
“他要是死了,我们就没得玩儿了,现在又没什么娱乐活动,那就拿他发泄一下咯。”
老大嘴上解释着,心里有些颤抖,不是吧,这货还真打算杀人啊,不对,也算不得杀人,只是不管他了而已。
嗮奕坐在房顶上,远远的看着他们,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善良,估计还是世界观没有转变吧。”
在嗮奕所在的世界,实力的上强弱是一切事情的决定性因素。
有一个比你厉害的很多的人杀了你,那他屈尊杀你,对你来说都是荣幸。
不过到了一定实力之后大家就都比较平和了,毕竟每天稍微干点儿什么就会看到一大堆人下饺子一样跪下也是很厌烦的,没那么大戾气。
有了那几个作为带头作用之后,整个世界也都慢慢的平和了。
......
“师父?”李楠试探着喊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一个人突然出现。
“才一天而已,你就看在书里最后边儿的符箓,复杂的肉眼都快看不清了,师父他花的时间多一点也很正常。”
“好吧,亏我还把这些串儿什么的都弄好了,就等着他下来吃,我们两个吃吧。”
......
“不是,这都三天没下来了,真的没事儿吗?师父之前不是说过他几天没吃饭之后身体变的虚弱吗?”
“额......可能会有特殊情况的吧,师傅应该能猜见自己需要花多长的时间,应该有备吃的吧。”
“不行,还是得去看一眼,万一师傅现在生命垂危,就等着我们去救呢。”
“那万一师父现在正处于重要关头,被我们一去给打扰了呢?”
“我......”
“放心吧,师父那么大一个人了,他都做不到的事儿,我们去了,难道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而同一时间,聚集地里出现了一个怪谈,如果你在白天去到一个黑暗僻静的地方,你将有可能遇到一个不像人类的小孩,如果你愿意付出身体为代价,那就可以换来食物。
嗮奕:啥?想要用器官来换吃的?他脑子有病吧,看上去也不像是快饿死了的样啊,让我看看这货心里在想什么?哦,阑尾啊,你给我出去。
嗮奕努力保持情绪稳定,免得忍不住动手,十分无语的把那几个奇葩直接踹出去。
而小巷子外边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啧,谁家怪谈明摆着放在那里啊,简直和超市大妈去排队领鸡蛋一样。
男人看着刚才排在他前面夸夸其谈自己有多么聪明的那个人被直接丢出去,摔断了左边的胳膊,心里冷笑了一下。
如此不尊重,自然会遭到报应。
他推搡了一下自己旁边的女人,“快点,你最好识相一点儿,进去之后老老实实的。”
女人还抱着一个瑟缩在她怀里的孩子,看上去黑黑瘦瘦,好像一只小猴子。
巷子里黑漆漆的,仿佛光芒都被吸收,一踏入巷子里的黑暗,两人眼中的世界便变成了黑白色,而且面前变成了一个庞大到没有边缘的世界,而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就是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最引人注目的东西。
男人十分激动,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嗮奕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就直接跪下了,“黑暗中的神明大人,渺小的人类贾姓前来拜见。”
这是试探,试探嗮奕对人的态度,毕竟就连前一个那样嚣张的家伙都没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
而在见到这个黑白的世界后,贾姓更加确信嗮奕是神了,不然怎么会有这般神明手段。
看到妻子还一脸傻样的站在旁边,他抓住刘雨昕的胳膊猛的一用力,刘雨昕立刻半摔半跪的趴在了地上,贾文从妈妈怀里摔出来,嘴里轻轻的哼了一声,便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蹲下。
“神明大人,这便是我打算付出的代价,我挚爱的妻子,我想要成为您的信徒,传播您的伟业。”贾姓恭敬的跪着,等待着回音。
嗮奕看了一下下边的三人,平淡的说道,“可以,但不行。”
贾姓听到可以的时候先是高兴,然后又马上傻眼了,这意思该怎么理解才对?
贾姓又呆了两秒,没等到解释,再次磕了个头起身想要离开,同时粗鲁的拽着女人。
但女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了贾姓的手,扑向嗮奕。
贾姓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表情严重失控。
就在她快要碰到嗮奕的时候,却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顿时向前伸着的手指受到了重大力量的冲击,只听到咔嚓的声音,她的几根手指形状变得扭曲,脸和身体也紧随其后,重重地撞在了那道无形的墙上,鼻子和额头都开始流血。
她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颤巍巍的抬起手摸了摸面前,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是玻璃啊。
刘雨昕眼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的淡定,她直接开始破口大骂,内容之丰富让人叹为观止。
下一秒,一道光在刘雨昕嘴上闪了一下,她就张不开嘴巴了,但她双手比着中指,努力的继续挑衅。
就是一道轻微的亮光,刘雨昕用标准的不像活人的步伐走到旁边,眼神中带着惊恐。
贾姓咽了下口水,干净利落的再次扑通跪下。
贾文虽然肉眼可见的慌张无措,浑身僵硬的趴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就好像一个小木头人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