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瞳仁深处,焕发出点点金芒。
随着目光凝聚,变得愈发璀璨。
金芒很快化作流光,从付晨的双眼朝四周扩散。
从这一刻开始,罗森以及一众鬼狱卒的感知开始扭曲。
渐渐的,他们忘记为何要看向付晨。
茫然的神色定格在罗森脸上,再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这时,付晨对诗语说道:“来,你坐过来。”
提心吊胆的诗语,观察着场面上的局势。
喂!他们盯着你看呢!
她在内心控诉,却还是乖乖照做。
诗语把椅子摆好,一屁股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还能咋办?
惹上事就一起处理呗。
见诗语忧心忡忡的模样,付晨咧嘴一笑,说道:“放心,没事的。”
说完,他就坐到了诗语的工位上。
这番行径不遮不掩,周围的囚徒们都能看见。
他们皆在疑惑,门边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罗森不是来督工的?
只是闲的蛋疼,找个地方做做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干嘛?
吓唬人是吧?
一阵思索,众囚徒不禁有些无语。
这时候,付晨眼中的金光逐渐褪去。
厂房门边,罗森逐渐回过神来。
他皱眉沉思,脑中却只有一阵空白。
只是隐约之间,罗森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无论他如何回忆,始终想不起来。
在付晨制造的幻境中,罗森只“看”见一名囚徒站了起来,拉了下椅子,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人长什么样来着?
好像……没看清吧。
他坐哪个位置来着?
那么短短几息时间,似乎也没能记住。
与罗森一样,一众鬼狱卒皆是这样的观感。
对于刚刚发生什么,全都想不清了。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这个念头,萦绕着罗森的内心,促使他站起了身。
厂房内,众多囚徒投来或明或暗的关注,不时有目光飘向付晨。
他们都在等待,想知道这家伙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这样的注视下,诗语有些不安。
道具栏内,硕大的尖头锤已经蠢蠢欲动。
她神色紧绷,却故作轻松地对付晨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嗯?”
付晨扯了扯塑胶手套,看着工作台上的男尸,神色有些专注道:“别急,马上就帮你处理。”
诗语一时语塞,无奈道:“我不是说这个……”
这时候,罗森率领一队狱卒,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付晨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对诗语道:“你是指他们么?”
“没事儿,你不用说话,我来处理就行。”
这般说着,他就拿起小刀,朝男尸的后颈处落了下去。
诗语抿着双唇,同样拿起工作台上的工具,装模作样地忙活起来。
没过多久,罗森就大致确定范围。
他凝视着低头忙碌的付晨,稍稍驻足片刻。
待眼前这道身影,与脑海中的印象逐渐重合,罗森才继续迈步。
片刻后,他就在桌边站定。
付晨抬起头,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双唇嗫喏一阵,方才弱弱地问道:“大……大人,有事吗?”
言语之间,慌张与疑惑的配合恰到好处。
无论多一分,还是少一点,都会让这演技不这么自然。
周遭的囚徒们见状,不禁觉得有趣,更多的是些幸灾乐祸的态度。
你小子调换座位是想干嘛?
无非是替人代工罢了。
要钱不要命的蠢货……
刚刚明目张胆,现在又装傻充愣?
这种态度上的转变,确实很难让人不把付晨当成傻子。
如囚徒们预想的那样,罗森直接冷声问道:“刚刚就是你站起来了?”
付晨讪讪地笑了笑,表情僵硬地说道:“是……是啊。”
“坐的太久了,腰背有些酸,起来调整一下座位。”
罗森闻言,瞥了一眼工作台上的男尸。
不过切割数刀而已,这就觉得累了?
“嘁……”
罗森不屑地撇了撇嘴,余光看见领桌上那具血淋漓的女尸。
他目光一凝,自上而下地扫视一遍,最终眼瞳一转,视线定格在诗语身上。
选召者么?
能把皮剥的这么干净,又不伤分毫肌理……
短短片刻时间,罗森就得出一个结论。
这女的绝对不好招惹。
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法,必然沾过不少人命。
罗森眯了眯眼,目光愈发森冷起来。
像是遇到对头,本能地想要示威。
杀人嘛……
我也杀过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诗语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颗紧张的内心。
宽松的囚服,遮掩着已然紧绷的身躯,酝酿着爆发的力量。
只等付晨一个示意,便要暴起展开反击。
无形的火药味弥散开来。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人,我是不是能继续工作了?”
付晨脸上挂着讪笑,额头渗出些许冷汗。
“哼……老实点。”
罗森冷哼一声,随后就转身离开。
目前没有合适的理由。
并且如此危险的女子,他也不想无故招惹。
至于付晨,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待罗森走远以后,诗语才暗松口气,悄声问道:“这就没事了?”
付晨抹去额头的冷汗,笑了笑道:“他们中了幻术,当然不知道咱们调换了工位。”
“否则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诗语双唇微张,一阵发蒙。
幻术?
什么时候的事情?
自始至终,付晨不就是站起身,对自己说了句话么?
诗语忽然觉得,这段时间来的了解,全都荡然无存。
眼前这个家伙,究竟还藏着多少东西?
不仅诗语茫然 ,周遭的囚徒们更加疑惑。
罗森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极其深刻,这是一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家伙。
这种狠角色在执掌权力以后,怎么反而变得好说话了?
难不成……
同为选召者,就能让他网开一面么?
如果这样的话,罗森的存在,反而能够给予更多便利!
这般想着,囚徒们不禁开始蠢蠢欲动。
这恶心人的手工活儿,谁爱干谁干去。
他们并没留意到,付晨作为这起事件的主使者,依然在默默地剥着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