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付晨表情严肃,在脑海中回放着录像内的画面。
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可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不断回忆,视线里的画面与录像内重合。
昏暗的角落里,有团阴影开始蠕动。
付晨揉了揉眼睛,略显错愕地自语道:“思绪太多太杂,导致眼花了不成?”
可有着周六乙的鬼气加持,一般幻象都无法迷惑自身,又怎么可能会眼花呢?
想到这,他朝刘宏宇投去目光。
旋即就在她的脸上,见到了与自己相同的错愕之色。
付晨心中咯噔一声。
这不是眼花,也不是错觉。
那团阴影是真的在动,伸展出一个“人”的形状。
“遭了。”
付晨将棺钉捏在手中。
接着手腕一抖,破风声霎时响起。
嗖!
漆黑的棺钉直接朝角落激射而去。
正当付晨满心戒备之时,却意外地发现,那道人影竟是不闪不避。
“痛!好痛!”
痛呼声传来,使得付晨更加错愕。
难道不是该大战一场么?
这家伙怎么回事?
阴影凝聚,逐渐幻化出一张令他颇为熟悉的面孔。
待看清的一刻,饶是付晨也无法按捺心中惊骇。
“阿焕?!”
谁能料到,它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一时间,付晨甚至认为,自己无意中陷入了某种幻境。
只是边上的刘宏宇同样震惊,一脸茫然地问道:“它怎么会在这?”
此时,沉寂许久的周六乙感应到付晨内心激荡,语气悠悠地给出答案。
“小子,记得缚灵合院里见过的那种黑色烟雾么?”
“哈?”
“每天夜晚才会出现的那种东西。”
付晨略一回忆,随即想了起来,“你是说,咱们在内院见过的那种残念么?”
“对。”
周六乙笑了笑,颇为嘲讽地说道:“就是那种连鬼都做不成的可怜家伙。”
“你眼前这个也是残念,不过要比缚灵合院那些好上不少。”
“至少能通过契机化形,也就是你现在见到的这副模样。”
付晨略一凝神,仔细打量起来。
眼前这个“阿焕”,的确与一般鬼物不同。
虽然同样死气沉沉,让人感觉莫名生冷。
可这并非鬼气,只是单纯的死气而已。
兴许是光凭残念维持这幅形态,就已经殊为不易,以至于连半点鬼气都无法生出。
此时,阿焕仍在痛嚎。
仅是挨了一枚棺钉,堪堪成型的身躯就开始虚化。
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濒临溃散。
见此情形,付晨心中一紧。
这可是难得的人证啊。
或许能从对方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动作比思绪更快,付晨三步并做两步,径直冲了过去。
却不料阿焕在见到他时,瞳孔猛地一缩,竟是透过人皮面具认出身份,口中发出一声低呼,“骁胜?!”
话音未落,它溃散的速度陡然加剧。
“你先别说话!”
付晨面色凝重,暗中取出一枚丹药。
正是从道具栏内的医药箱中,直接调取出来的。
想当初,传说级宝箱只开出这么个东西,付晨还无比嫌弃。
可灵器终究是灵器,内部装载的药草,无论对人对鬼,皆能发挥奇效。
只是用到现在,存货已然不多。
即便如此,付晨还是没有半点犹豫,一把就将药物塞到阿焕口中。
能否对残念起效,他心中也是没底。
好在没一会儿,药效就起了作用。
见阿焕虚化的面容再次凝实,刘宏宇一脸惊异,却也不忘演绎,“你有这本事,毕业后直接去当药郎都不愁吃穿了。”
“这药值当,我可没那个本事。”
付晨闻言,顺势接过话茬,以便解释药的来历。
二人一唱一和,阿焕自然听在耳中。
只是对于自身转好的情况,它非但并不感到欣喜,反而无比慌乱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
这一刻,付晨竟然从阿焕眼中看见名为恐惧的情绪。
纵使心中有诸多疑惑,可眼下着实不太适合追问,只好先进行安抚。
付晨装作一脸困惑,半真半假地反问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可我应该死了才对……”
阿焕怔怔地看了半响,突然说道:“骁胜,对不起,你跟那些人不一样。”
前言不搭后语,付晨自然疑惑,可碍于身份,又无法表露出来,于是便用了个堪称万能的话术。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料话音落下,阿焕的面容骤然扭曲,眉宇间有戾气升腾,恶狠狠地说道:“不可能!”
“下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他们在哪?!”
付晨更加困惑,露出一脸茫然之色。
按照录像里的内容,难道不是阿焕为了报复,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么?
现在看来,怎么对不太上?
“骁胜,我知道你跟他们关系好,可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
即便只是残念化形,可阿焕软弱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
似是回想起极其痛苦的记忆,语气中开始带上些许哭腔。
“你没参与,你不知道。”
“他们拿着那把刀,一刀一刀地往我身上刺……”
“每个人!每个人都不肯放过我!”
这时,阿焕突然瞥见付晨先前搁置一旁的摄像机,眼中迸发凶光,猛地瞪向了他。
付晨心中一紧,暗中捏起棺钉。
可他能明显感觉到,阿焕眼中的情绪逐渐软了下去,最终由愤怒变为了彻头彻尾的愧疚。
“骁胜,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
“你跟他们不一样,是我瞎了眼,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阿焕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还留着摄像机……你还放不下……”
事到如今,一头雾水的付晨只能凭借这些只言片语,极力补全当初的情节。
回想近乎偷拍的角度,行凶的众人,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两年前的那起事件,真相或许远比先前的猜想还要残忍。
有人用社团的摄像机,记录下阿焕的“罪行”。
事后,又让那段视频被社员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