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景明说起今早的传闻,那些商户已经发觉货物失踪,却因收获足额银钱,无一人报案,只在百姓中口口相传。
“如此甚好。”秦君屹为苏云宛边添茶边道。
“主子,夫人,是否需要属下协助运送货物?”一想到那些商户失踪的数额,冯景明和外人一样心生好奇:主子和夫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搬运和藏匿那么多货物的?
只是他一向知进退,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像主子和夫人突然出现在京城,他就没有多问。
“不用了,我们已做好安排。”
秦君屹回绝后,看了苏云宛一眼,道:“宛宛,苏侍郎作为萧宰相的同党,如今在谋逆案的风口浪尖上被治以最常见的贪污之罪,想必是萧宰相为了掩饰某种罪行,推他出来当挡箭牌。”
苏云宛嗑瓜子的手一顿,沉吟片刻后,道出来京城的目的之一:“又是萧宰相,我想要他的命。”
冯景明暗暗心惊,夫人怎么跟调查结果不一样,能轻易说出要人命的话。
看来她表面上不在意娘家死活,内心深处,还是想为娘家人报仇。
然而实际上,苏云宛想报仇不假,只是并非娘家。
曾几何时,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及时出手将秦君屹从丧魂钉之刑前救下。
到了如今,正好逐个清算。
她都暗自计划好了,今夜悄悄独身去诏狱盗取丧魂钉,让萧宰相尝尽丧魂钉之刑的痛苦,再送他上西天。
现在一听娘家成了萧宰相的弃子,她就嘴快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秦君屹也早已将萧宰相列入死亡名单,区别在于,他策划暗杀取其相首,送至新帝面前。
在上京之前,他就做好了顺便寻仇的打算。
以他现在武力值,哪怕是弑君,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但秦家势力在外,一旦新帝被杀,朝堂必然动荡。最终以萧宰相为首的世家联手拥立傀儡上位,把持朝政,徒做她人嫁衣裳。
他已经查明,秦家倾覆的罪魁祸首,非新帝和萧宰相莫属。
新帝暂时不便动,但萧宰相,他却不会再放过。
眼下皇帝误认为理郡王和他是一伙的,那他就趁机暗杀萧宰相,嫁祸给理郡王。
萧宰相作为新帝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一死,就会大大削弱皇帝的力量,理郡王必然乐见其成。
而对于秦家而言,既为自家报了仇,也能令理郡王在前面吸引朝堂火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秦家与理郡王互利互惠。
秦君屹将自己的谋划道出。
苏云宛却道:“直接杀死太便宜他了,我准备去诏狱偷一些丧魂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收集他构陷秦家的罪证,令他身败名裂。”
提到“丧魂钉”,冯冯景明脸色一变,霍然看向秦君屹,恨声道:“主子,请让属下当执刑人,定让萧宰相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秦君屹伸手压了压,对苏云宛道:“宛宛,昭狱被称为人间地狱,咱们就不去了。就算没有丧魂钉,我也有不少刑讯手段,会让他恶有恶报。”
苏云宛却道:“子渊,这事就交给我和冯叔去办,你只要待在这儿坐等消息就好。”
她不想令秦君屹触景生情,勾起那段身陷昭狱的痛苦记忆。
秦君屹感知到她的心意,面颊微微颤了颤,一股热意直逼眼眶。
他的内心就像射入一束光束,驱散了深埋已久的阴霾。
“宛宛,我不惧任何场面,无需回避。只是诏狱被设立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疫疠之气充斥囹圄,入狱之人受尽酷刑,惨叫和呻吟声连绵不绝,我不想你踏入那等阴森污浊之地。
丧魂钉的重点在于倒刺装置,令人长时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萧宰相注定活不久,完全可以用其他铁钉替代。”
“说的也是,那就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再去抓人。”
苏云宛对诏狱有所耳闻,单那关押之人伤口的腐臭和鲜血的腥臭,就足以将她劝退。
秦君屹点点头,看向冯景明,“京城的地界你比较熟,去城外找一个隐蔽之地。”
“是,属下这就去办。”冯景明起身匆匆离去。
*
皇宫中,一排长长的仪仗队伍缓缓而行。
新帝乘坐龙辇,亲自前往钦天监寻找杨监正。
抵达后,新帝挥退众人,面色阴郁地说起朝堂之事:“......理郡王蓄意谋反已久,恐怕会在封地率军反叛,孤决定暂时不对秦家动用军队,先灭了理郡王再说。”
杨监正围炉煮茶,闻言轻叹一声:“秦君屹能多次死里逃生,恐是天意难违。”
“孤是天子,代表天意!孤要他死,他就必须死!”新帝龙颜大怒,猛地一拍茶桌,惊得杯盏抖动,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杨监正动作一顿,复而继续煮茶,语气平静道:“陛下息怒。”
新帝想到什么,忽而阴笑起来:“就在孤无暇他顾之时,萧宰相立马献上一计,让秦君屹的老丈人苏侍郎去行暗杀之事,依孤看,这才是天意!
杨监正一针见血:“萧宰相心虚了。”
“孤知道,他在孤夺嫡期间,曾与理郡王暗通曲款。”新帝的面上挂满嘲讽,“他倒是聪明,想到借助孤的手,将苏侍郎送到秦家面前,玩一手借刀杀人。”
“您遂了他的愿。”
“有何不可?要是苏侍郎给力,再好不过,而若是他敢生出异心,那就一并杀了,也不费什么事。”
新帝目光睥睨,自认为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孤还留有一个杀手锏,即便没有大军围剿,没有苏侍郎,孤也一样能要了他的命!”
杨监正:......但愿如此。
“爱卿,孤此次前来,是想请您再卜上一卦。”
杨天正委婉拒绝:“圣上,微臣上次卜算之后元气大伤,已无力再窥视天意......”
“孤的私库中收集了不少稀珍药材,明天就派人全部送过来。”新帝站起身,弯腰一鞠:“拜托您了。”
杨天正望着眼前酷似故人的脸庞,想起她濒临之际的请托,起身回了一礼:“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