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暴动和刺客来袭,令流放队伍死伤无数,人数骤减。
钟威命人重整队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卢家见秦家最令他们嫉妒的马车全跑了,高兴得恨不能仰天大笑。其他心里不平衡的犯人也幸灾乐祸,对走出庙门的秦家众人指指点点。还有些亲眷死伤在混乱中人们对秦家谩骂攻击,直道他们是害人精。
此情此景,犹如回到游街出京时。
以老夫人为首的秦家女眷面对栽赃辱骂,又羞又怒,与那些人掐腰对线。
一时间噪声大作,污言贯耳。
苏云宛被吵得脑袋瓜疼,不适地皱了皱眉。秦君屹见了,立即道:“让他们闭嘴!”
秦沐听了,扬起一个邪魅的笑颜,拔剑指向周遭:“你们猜猜,我这剑昨夜饮了多少人血?”
围观的犯人大惊失色,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张嘴却说不出话。
“谁再敢编排秦家一句不是,我送他去见阎王!”秦沐话音一落,流民顿时作鸟兽散。
这时,楚家大公子楚衍牵着一匹骡车走过来。
相互见礼之后,楚衍拿出一张写着墨字的白纸递给秦君屹:“这辆车留给你们用,车里放了些物资,这是清单。”
秦君屹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大米、面粉、锅碗、伤药等等,全是秦家急需的物资。
楚家要将钱留作幽州打点,采买的物资都有定数。现在被抢走了一半物资和车辆,自家使用已然不够,但楚绍还是让人整理一份物资和一辆骡车给秦家解燃眉之急。
苏云宛看了一眼物资清单,再朝楚家方向望去。
深暮秋的清早透着一股清寒,不远处,七八个楚家女眷缩着脖子搓着手,静静地站在车旁。
很明显,她们都因马车不够需要步行。
“宛宛,你想不想乘车?”秦君屹的声音传来。
苏云宛收回目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有大黑,骑马就好。”
秦君屹点头:“多谢楚兄,我把粮食留下,其他的请你带回去。”
话音刚落,秦家女眷们便变了脸色,老夫人想说什么,却见秦君屹抬手制止。
“秦兄尽管放心,我家已经做好安排。”
“昨夜承蒙你们鼎力相助,我已感激不尽。实不相瞒,我已派人去调度物资,不消多久便能送达。”
秦君屹口中的调度之人,正是钱荣。
早在几天前,秦君屹看着天灾之后,人祸四起,便命钱荣先行一步,负责影卫和秦家的物资采买调度。
楚衍闻言没再强求,转头道:“若老夫人愿意,请跟我祖母一起乘坐。”
早已走怕了路的老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叨扰你们了。”
“君宇也一起吧。”楚衍望向被秦君献扶着的秦君宇,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
作为楚衍的未来妹夫,秦君宇并未一口表态,而是望向秦君屹,以目光询问。
“你是想坐车还是担架抬着走?”秦君屹由他自己决定。
秦君宇顾忌到自己一个受伤的大男人,跟楚家众女眷一起乘车多有不便,就谢绝了:“多谢楚大哥,我想先自己走,等力竭了再用担架。
林氏焦急地想说什么,被秦若珊制止。
秦若岚突然道:“大哥,我去照顾祖母。”
秦君屹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脸色微沉,“不必了,你跟你母亲相携前进。”
这话让秦若岚无可辩驳,她搅着手绢,暗中白了裴氏一眼,颇有埋怨之意。
楚衍适时提出告辞,转身后,察觉到秦若岚小动作的他心里嘀咕:六弟没有跟秦家大姑娘定亲,真是家门之幸。
“子渊,我想先去前方探探路。”苏云宛不耐烦骑马慢行,打算找个天杰地灵之地修炼。
刚经历刺杀,秦君屹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让小伍保护你。”
苏云宛已经从秦君屹得知伍少寒知晓她异能之事,不存在露馅问题,就道:“现在只有一匹马。”
一旁伍少寒立即道:“夫人尽管快马前行,属下跟得上。”
苏云宛见识过他的轻功,知道他所言不虚,就打消了顾虑。
伍少寒去找钟威说一声,回来时苏云宛发现,他那一贯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苏云宛跃上马背,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着轮椅似的秦君屹,扬起嘴角挥了挥手,“驾”的一声策马奔腾。
大红的披风随风起舞,猎猎作响,在所有流放队伍之人的瞩目下,飒爽又靓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一个时辰后,苏云宛来到一座高峰之巅,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由行走。
她跳到山顶的一块大岩石上,放眼望去,大山连绵起伏,犹如一副油墨画,呈现出黄绿相间的浓郁色彩。
远方有一条河流,水流奔涌气势磅礴。而岸边,则有密密麻麻的人群聚在一起。
“伍少寒!”苏云宛叫了一声。
几十米外的一颗大树上,伍少寒一跃而下,很快便走到跟前。
“快来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伍少寒随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眉心微蹙:“那条河叫浊河,附近有一座跨水大桥,现在许多人群聚集在河岸,想必是大桥崩塌了,过不了河了。”
“我们也要过河?”苏云宛问道。
“是的,听闻那河段水流湍急凶险,若桥梁毁了,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乘船过河。钱荣正在河对岸的县城,物资送不过来了。”
“罢了,总有解决办法。”苏云宛放下这事,柔和的眼眸望向伍少寒,“昨夜动荡,官差队伍想必也受损不少。钟威是不是心存怨气,迁怒你了?”
伍少寒一愣,随即道:“没有。”
苏云宛又问:“那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伍少寒:......又是这熟稔的感觉。
幽静的山林间,突然惊起一群小鸟,展翅飞向高空。苏云宛受其吸引,转移了视线。
她抬头望向天际,雪白的侧脸显现出优美的弧线,周身充满了悠然平和的气息。
伍少寒受气氛感染,将深藏已久的问题道出:“夫人,您是不是早就认识属下?”
苏云宛回头,了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没有,我只是在出京后,比其他人早些时间识破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