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江仵作很关心那位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那是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那是和我一样被双亲之一拼命撇清关系的人,好像我们是他们人生污点一样。”“你要知道,我儿子迟早要跟我走,你以为下一任县爷还会如此待你吗,你的身份迟早要暴露,你也迟早在这县衙呆不下去。”“所以王爷是觉得,草民离开这县衙会饿死街头?”“不至于饿死,可你辛辛苦苦在这县衙里不就为了捞钱或者说找个长期靠山吗?”“王爷,从前我父亲也在这里当仵作,我家虽然算不上富贵人家,可还是和妹妹一起长大了,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即使我是去这里的仵作这个活,我也会自己找事做,有手都能活下去。”“你真是越看越像你母亲。”“王爷说笑了,草民几乎不曾见过母亲,何来相像一说。”“本王希望江仵作,保持初心,你只是来县衙当仵作的,不是来找靠山的,也不是来找夫婿的,自然,你懂云泥之别是好事,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谨遵王爷教诲。”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门口遇到县爷和宋大哥。“我父亲同你说什么了?”“没什么,问问我家,我母亲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没有。”“江逸,以我们的交情,无论发生任何事,不准不辞而别,万事皆需有交代,我们仨从这个县衙里认识这么久,都是可以信赖的人了,绝不可以不辞而别,那不算英雄,那只能算缩头乌龟。”“我知道了,我不会那样的,县爷。”
县爷急匆匆跑进了老王爷起居的那个大厅。宋大哥眼神示意我进屋坐坐。“都说什么了?”“没什么,警告我,离县爷远点,可千万不要是来县衙找靠山或者找夫婿的,要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你这话跟县爷说了吗?”“没有,也不打算。”“为何?”“为什么要说呢,说了让他去找他父亲争吵,还是说为了缩小我们之间的差别,他县爷不做了,王府不去了,从此变庶民,说了不是给县爷徒增烦恼嘛。”“那你跟我说,是要我传达给他吗?”“绝不是,我只是当你是朋友,说一下,我不说,你们担心我藏着事,我说了,你会觉得我是要说给县爷听,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只看得到很小的天空,我只希望爹爹和妹妹活的开心,我希望每一个惨死的人,都能沉冤昭雪,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听说你妹妹要嫁人了?”“是的啊,这你都知道。”“小李告诉我的,妹妹嫁人,你爹怎么办?”“爹爹说自己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妹妹说她可以每天都回来照顾爹爹,我总觉得不妥。”“夫家没说什么就没事。”“怎么会不说呢,大家都觉得我是男子,儿子赡养父亲是应当的,她一个女孩子又嫁人了,每日再回娘家做事,自然会被诟病。”“那你打算带着你爹吗?”“我说了,我爹不同意,他让我一心管好这边仵作的事情,其他的不要操心。”“你妹妹哪天成亲?”“没几天了,我也要请假回家了。”
妹妹出嫁那天,爹爹眼泪谁直掉,村里的大婶说,“老江头哭什么,村这头到那头才多点远啊。”我爹爹没有回话,我拉起爹爹往回走。“爹爹啊,妹妹出嫁了,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啊。”“爹爹觉得更对不住你。”“没有,路是我选的,我没觉得选错了,爹爹你跟我去县里吧,我给你租个小房子住着,靠着我好照顾你。”“我不去县里,家里多舒服啊,你就常回来就好了。”“可我老不放心你了。”
晚上我和爹爹在院子里喝茶。“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了,小菲昨晚跟我说了。”“爹爹啊,我们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才那么隐瞒的。”“这么些年,我多少心里有数,那么大人估计就是不愿意再回来了,我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已经开始让步了。”“可能你们的缘分只有我和妹妹出生那几年吧,爹爹也不必伤心了。”“我早就过了伤心的年纪了,主要是你和小菲好好的,我就知足了,其他的不求。”“爹爹啊,你让小菲嫁人后不要老回来,那边肯定会说话的。”“其实亲家人还不错,说了让小菲两边跑,说你在县衙做事肯定很忙,小菲这这嫁得也近,我腿脚不好,小菲回来是应当的。”“难得人家这样,我们更不能这样了,让小菲也不必天天来,有空再来。”“我也这么说的,我担心影响小菲生活,我这老头子就太该死了。”“爹爹,你别这样说,我和小菲照顾你应该的,我们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你以后老了只能指望我们。”“小逸啊,你明日便赶紧回县衙吧,我这边没啥事了。”“我请了好多假,我很久不休息了,我可以在家里再住几天。”“你看着安排。”
第二日一早,我起床的时候爹爹已经拄着拐从外面回来了,“爹爹你去哪了?”“我去割点羊草回来喂羊。”“你怎么不喊我去,你这腿割草方便吗?”“方便得很,只是小菲平时不让我割草,我都能做,就是慢点。”“不行羊就别养了。”“收拾收拾,今日小菲要回门,请的村里大厨来帮忙的,还要杀鸡,你来帮忙。”我卷起袖子开始做事,等到中午几桌饭菜出来,大家都开开心心吃了起来,小菲看着也很开心。
想起了小菲成亲前一夜躺在床上跟我说的话,“老大,若是这亲事我不满意,或者后面有什么矛盾,我过的不开心,和离怎么样?”“我的傻姑娘,成亲前那能说这种话。”“不知道,总感觉我不能很适应别人的家。”“小菲你放心,若是对你不好,我们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和离怕什么,动刀都不怕,你只管放心大胆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