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哄带骗把他带到了衙门附近,让他坐在草垛上,去衙门叫人,宋大哥叫了一个人过来,把这个自称郑勇的带回去了,同时,宋大哥也找到了那个郑勇媳妇偷偷去的那个宅子,那里正是船坞老板的家,这些事情真的越来越好玩了。
等到把郑勇媳妇带来了之后,一盆冷水泼“郑勇”身上,他媳妇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你怎么在这?”“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吗?”郑勇媳妇抱着他哭起来,但是郑勇媳妇明显没那么伤心,这男人吃喝玩乐不顾家,她估计也是伤透心了。
等到不再哭了,我们开始细细查问,郑勇说自己掉水里了,在船上喝多了,晚上一失足就掉水里了,等到醒来就在下面那片水边树丛里,就爬上岸,看兜里还有钱,就去赌了,前几天手气很好,赢了不少钱,就一直住在那条赌船上,结果后来赌输光了,想回家,再后来不记得了,醒来就在这。郑勇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撒谎,否则他演技也未免太好了,至于他媳妇,我想单独聊聊。
“郑家嫂子,你让郑勇去衙门后面把衣服烤干点,这会衙门正在做饭,去厨房烘干,刚我一路拖着他,他吐的满身都是,洗洗烘干一下。”郑勇被宋大哥带走了。
“小哥你是有话要说吧?”“郑家嫂子你是个聪明人。”“你为何去船坞老板家?”“我去找活干。”“没有了?”“我想知道我男人怎么死的?”“那个死者面目全非,你凭什么断定那个是你男人?”“我希望死者是。”“你希望?”她撸起袖子给我看,一排排旧伤,“他喝了酒就打我,我娘家穷,弟弟饿死了,父母靠砍柴为生,我不敢回家说。”“所以你很希望你男人死了。”“嗯,而且船坞老板答应给我一笔钱。”“给你钱?”“他说郑勇喝醉失足掉水里了,他给钱,让我闭嘴。”“可是死者胸口有把刀啊。”“有没有又怎么样呢,我希望他死,有人还肯出一笔钱,我后半辈子可以活下去。”“但是衙门不会放弃那把刀的线索。”“我不知道,船坞老板跟我说,只要我认了那个尸体,我就可以拿到钱,我又那么希望他死了,着不是正好嘛。”“你有想过船坞老板杀了你男人,然后草草付一笔钱,让你认尸,你为什么不敲他一笔呢,他有没有跟你说,让你认下这把刀也是你家的?”“这没有。”“只是让你来一口咬定这是你男人?”“对。”“好,郑家嫂子你呢,先回去,我们暂时不考虑公布你男人没死这件事,你也不能说,其次,船坞老板给你钱的话,你拿着,但是不能透露任何你来这里的事情。”“我知道了。”
郑勇被扣下了,我们不停让他回忆他落水那一天的事情,可是他喝多了,我拿出那个插在死者胸口的尖刀,郑勇说模模糊糊见过,但是的确是每天喝酒,根本记不清。“那我问你,你落水时候可有人看到?”“船边上似乎有个人,我看不大清楚。”“是这个尖刀的主人吗?”“记不得了。”“你落水之前在干嘛,还记得吗?”“我在喝酒,有人在打牌,跟我不在一起。”“你平时打你老婆吗?”“那个女人是不是说什么了?”“没说什么,我随便问问,她好像很怕你。”“没有的事,捕爷,我这人力气大,能吃苦,就是好点赌,你可别以为我打人。”“那行吧,你先不能回家,在衙门住着。”“我不住,我又没罪,我凭啥住这里,不吉利。”“郑勇,你聚众赌博。”“你没证据啊,我马上要回家。”“那这样,你把当时和你一起上船的船工名字都写给我,行不行?”“我只知道他们外号。”“家里住哪你知道吧?”“这哪里知道。”“那行吧,你先写下来。”“我不识字,我来说,你来写。”就这样他报出了好几个名字,我都写下了,虽然有几个是绰号,我们也拉不住他,他回家了。
这边到处找那几个绰号的人,满城寻找,宋大哥找到自己一个船坞那边的朋友,找到了其中一个,那人也说的是这几个人,看来郑勇没撒谎,陆续把几个人都找到了,最后一个是单身汉,家里大门紧锁,他们翻墙进去,发现桌子上很厚的灰尘了,看来很久没回来了。“宋大哥,我怀疑这个人是死者。”“他可能性最大了。”“找个熟悉他的邻居。”找到邻居大爷,愿意去认尸,见到真人还是不确定,大爷说,此人内衣上有他娘给他绣的姓氏,以前总是晒在院子里,能看到。等到翻开那个已经泡掉色的衣服,果然有个姓,这下基本确定了,大爷说这人叫吴友,老娘刚去世半年,一直当船工,这回一直没回来,以为是出去时间长。
我跟宋大哥说,基本可以抓船坞老板了。等到宋大哥到了船坞,老板在做饭,说做好了饭就跟他走。
刚到衙门坐定,那边来报说郑勇死了。“是你杀的?”“对,两人都是。”“你为啥杀吴友?”“他想碰我女儿,必须死。”“那郑勇呢,你说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说说吧。”“第一次是他刚巧看见我推吴友入水,他喝醉了,但是我不能保证他没看到,只能也一把推他入水,回来后,我知道吴友是单身汉,他死了不一定有人知道,我也准备离开此地了。我让郑勇媳妇去认尸,答应给她一笔钱,我还奇怪了,她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她男人打他,不能欺负女人,欺负女人的男人不配活着,所以昨天郑勇大摇大摆回家了,你们昨天没抓我,我知道他记不得了,我其实没必要杀他,但是我终究是背了一条人命,我跑不掉了,为什么不做个好事?”“可是郑勇有错该衙门来审,不该你来维护你所谓的正义,你女儿怎么办,她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杀人犯的女儿?”“……”
这个案子算是过去了,直到我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郑勇媳妇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郑家嫂子,这是?”“船坞老板家的女儿。”我们互相打了招呼,女孩子甜甜叫了我一声哥哥,之后就去旁边馄饨摊坐着吃馄饨了。
“仵作小哥,感谢你,找到了真相。”“是感谢我没拉住郑勇吧。”“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