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有见过江棠棠之前,两人觉得自己虽然逃来了渤海郡,但日子也还勉强,起码比那些难民强多了。
可见到江棠棠后,两人瞬间不好了。
她们和江棠棠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江棠棠看起来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她们却像中年妇人一般。
这且不说,更让她们恐慌的是,家里男人的前途。
凌妍丽的丈夫虽然只是小小一个翰林,但是他爹屈修杰可是朝中大员。
凌妍珠的夫家地位比不上姐姐凌妍丽,但她丈夫年纪轻轻便已是正四品官员,只要再熬几年,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这些逃来岭南后,许多原大周的官员都被任免了新的职位,可两人的丈夫却一直没有找到门路。这让两人的家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凌妍丽想着这几天晚上,丈夫一再打探她和江氏的关系,心中越发烦闷不已。
仙人掌饼干也吃不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门外,悄声道:“你说,不会是江氏记恨我们,现在公报私仇,故意给我们家里人使绊子?”
凌妍珠其实也和姐姐一样,心中在暗暗猜测,是不是江棠棠在故意报复她们。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要不我们想办法见她一面,给她道个歉,求她原谅。”
凌妍丽道:“你觉得她会原谅我们吗?”
凌妍珠想了想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顿时摇了摇头道:“不会!”
不但不会,还会把曾经欺辱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以报当年之仇。
“那怎么办?”凌妍丽说着,突然想起前几天听到的一个消息。当时因为太过吃惊,觉得多半不可能,但这会却觉得心惊肉跳。
“我那天偷听到公爹和人说话,说陆世……将军没称帝之心,以后说不得江氏会称帝。”
凌妍珠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凭什么?她怎么敢?”
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天生就是依附男人而活的。男人的身份显贵,她们的身份也就跟着尊贵起来。
男人郁郁不得志,她们在外面也就被人看不起。
女人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家庭,养育好子女。江棠棠现在做的那些事,在她看来,已经是十分出格的了。
她一个女人,怎么还可以当皇帝呢!
“你说凭什么?”凌妍丽酸溜溜道:“当然是凭她神仙弟子的身份,你没有看到,隔壁院的那些难民,说起她来时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立马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因为难民营修建得十分大,里面还有专门做工的房屋,所以一个大的难民营,由很多个院子组成。
上面为了便于管理,又将交不起钱住难民营的人和交的起钱的人,分在不同的院里。
“可是陆将军呢?”凌妍珠依旧是不敢置信,“他就不想当皇帝?”
“听说他们就是从陆将军的态度中察觉出来的,说陆将军一直在为她铺路,为了将来她登基的时候,少一些反对的声音。”
凌妍丽越说,心里越酸越妒忌。
要是公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们家的日子,以后只怕是难熬了。
正在两姐妹为自家的为难担忧时,屈修杰与另一个同是旧朝重臣的官员,不顾外面的风雪,驱车去了湖边冰钓。
说是钓鱼,其实主要是难民营不方便,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密谈而已。
两人到了湖中央,将冰面敲破,鱼钩丢进湖里后,也不管有没有鱼来咬钩,几人便坐在随身携带的小板凳上,说起了话。
湖面宽阔,若是有人来,一眼便能看见。这是几人认为最为安全的密谈场所。
屈修杰道:“允文兄,你可有打探到安阳伯的消息?”
允文是池建章的字,两人以前在大周朝堂上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大家都以为两人是死对头,殊不知两人私底下却是很好的朋友。
两人当时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陆时晏造反没可能成功,所以都两人坚定地站队大周。但却想不到,他们看好的大周,就这样没了。
甚至陆时晏都没有主动往京城发兵,只是在岭南,渤海郡等地收拢难民而已,就得了民心。
翻遍了史书,也没有哪一个朝代灭得这样的荒唐的。更没有一个叛乱之人,像陆家得天下这般容易的。
两人除了在心里感叹,连老天都帮着陆家人之外,最为担忧的,也是他们家族的未来,他们如今这尴尬的处境。
当时因为坚定地站了大周,和陆家可以说是完全的对立面。
他们这样的人家,想要继续留在官场,少不得要花费一番功夫。
是以,在得知陆时晏有意让江棠棠称帝后,便打算走安阳伯的路子。
作为江棠棠的娘家人,安阳伯说的话,应当是很有分量的吧!
池建章斗篷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他张嘴吐出一口白气,“一直在派人打听,不过苍梧,岭南几地,都没有消息。”
“怎么会?”屈修杰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安阳伯一家早就被一队神秘的人马接出了京城。
根据推断,那队人马很有可能是陆将军派去的,中途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
就当时的情况,人接过来,肯定是安排在岭南的。
如果一直查不到消息,便只有一个可能,安阳伯一家被陆家故意藏起来了。
屈修杰能想到这,池建章自然也能想到。
池建章叹了一口气道:“看来陆家人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提早便做了安排。”
他们能想到走安阳伯一家的路子,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如此一来,既防止了安阳伯一家被打扰,也是保护他们一家的安全。
两人都发现,江棠棠和陆时晏不能以常理去揣测,以前他们在朝中能走通的路,到了这夫妻二人手里,都走不通。
想着渤海郡最新上任的一些官员,池建章道:“听闻明年会办一场类似于科举,但与科举的考法又完全不一样的考试。”
别的路都行不通,就只能去参加考试了。
只是都已经做到了他们如今这样的官位,再去和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起参加考试……
未免有点脸面过不去。
池建章有时都想趁此机会,告老还乡算了。可是若真是如此,那么池家先前的辛苦经营,也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