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这目标,在庞大的单氏集团面前,微不足道。甚至于,黎落并不懂为什么单肃海对她这么好的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喜欢女儿,或者就像单云苏说的那样,只是觉着她适合当儿媳妇,什么父母之间儿女亲家的戏言。她看过太多的言情,内里的贵门,都把门当户对看得很严重。单家,也应该这样,才对。
也许人家,压根就没想过曾经的举手之劳,对黎落而言,是一种怎样的救赎。
“剩下的就是工匠的事情了,落落,又在发呆?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黎落抬眸看向单云苏,刚才她站在这满山玉脉里,想着自己的事,单云苏和琉璃鉴宝所那边聊得话,没入脑海。
和燕翎交接的事情有特助和跟来的人在做,和她也没关系。
“剩下的事就是工匠的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单云苏说罢,拿起一个凿子凿了一块原石玉下来,在手心里颠了颠,石块里包裹的莹绿随着这上下颠,也在明晃晃的摇摆。
“这么快就结束了?”
“对啊,不然你还想在山上待多久?”
“还是,还想和我在帐篷里住一晚?我不介意。”单云苏笑得坏邪肆。
“那那还是赶紧下山吧。”想到昨晚自己睡觉的不安分,黎落一脸紧张巴巴。帐篷是挺舒服的,就是就是有点人身安全。
上山的时候浩浩荡荡一批人,下山的时候,只有刘老和燕氏分部的人,还有单云苏和黎落。
燕氏招的工匠们留在了山上开凿,等着开采完毕,由琉璃鉴宝所的人开卖,提成两家分利。
刘老等人先行下了山。燕氏的人看着黎落和单云苏两人站着,不言而喻。
“单总,我们就回燕氏,跟燕总交差了,黎小姐……”
“哦,黎落和我还有一些事要交接,你们先走。”
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跟来的燕氏员工看了眼单云苏拉着黎落的手,也下了山。
黎落其实,也想和他们一起走的。“欸,你看人家燕氏的出行也会带一大批的人,怎么你就你一个。”等着看不见燕氏下山的身影了,黎落用脚尖磨着突出的小石块,别扭道。
刚若是和燕氏的一起走了,现在在这里吹山风的,就剩单云苏一个了。
“不是还有你?”
“喂,你搞清楚,我现在也是燕氏的人好不好?”黎落朝着天翻了个白眼。
“燕氏的人?”
“有哪里不对吗?”
“你是我单家的。”
“我是住在单家……”
“那你再说说你是谁的人?”
黎落不说了。
她说不过。
她决定下山这一路都不要和单云苏说话了。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有意外发生了。
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是爬坡上坎,下山容易跌滑。
单云苏走在前方,黎落走在单云苏身后一米远的距离。
黎落的脚一打滑,由于身体惯性的使然,往前扑了去。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前方是单云苏!
“单云苏,让开!”黎落的声音,破了音。哪怕让她和大地母亲,来一个亲密的拥抱也好,也不要,栽在单云苏的后背上啊。
单云苏听见了黎落的呼声,往后回了头,这一下, 两人来了个正面凶狠的拥抱,随着力的贯穿,单云苏做了黎落的肉垫。
一瞬间的事,发生不过一分钟不到。
想象中的疼没有传来,嘴唇碰到了柔软,黎落和单云苏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
这一刻,黎落的大脑忘记了思考,维持这个姿势过了数秒,才想起来,慌乱的起身,也扒拉着单云苏,“我不是喊你让开了吗?你怎么就就不听话呢?”
“嘶——”单云苏一声闷哼。
身前是想很久的甜蜜,身后是被碎石磨破的后背。两面都煎熬,如同水火之差。
黎落眼里一闪而过慌乱,扒拉着单云苏起来,“没事吧单云苏?”
那两只手在胸脯前胡乱摸着,帮着倒忙,单云苏拉住黎落不安分的手,哑了声,“我没事。”
单云苏借势拉着黎落的手起来,后背的灰尘被黎落弹开,深黑的上衣,浸湿了一片,跟着周围衣服的颜色有很大的差距,黎落伸出手指朝着浸湿的地方,点了点,葱白得手指上是一抹暗红。
地面的碎石上也有点点血液。“磨破皮了。”
黎落想着刚才,自己可是正面倒下的,若不是单云苏用背部挡在了身前,此刻被磨破的地方,应该是黎落的脸。
黎落盯着手指上暗红的血液,抿了抿唇,“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
“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单云苏将行李重新背上,“再磨蹭,晚上真睡山间了。”
“医药箱也没带,那回去了要给我看,知道吗单云苏。”黎落难得的碎嘴。
“给你看了有什么用?又不是什么大事。”
“起码得让我知道伤口啊,刚你真听我的躲开,现在带伤的那就得是我了。”
“然后跟我出去一圈,带个伤回去,挨揍的还是我。”单云苏勾了勾唇。
“怎么会,你是单叔叔的亲儿子,单叔叔对你很好的。”黎落小声的嘟囔。
“我小时候觉着,你是我爸的私生女。”单云苏还是把藏在心里因为私生女的矛盾说了出来。
山间的风逆着吹来,带着刺骨的冷,把单云苏的话送进黎落的耳朵里。
黎落只看着单云苏的后背出神,走这么一会,那深黑的上衣,已经干了,带着的血,也干了,形成一团更深的印痕。
那个关于私生女的传闻,黎落听过的,当时只觉着匪夷所思,觉着单云苏不会往着那方面想,觉着单云苏只是从始至终都厌恶自己。
没曾想,那时候在同一个学校的隔岸观火,都因为这么一个莫须有的流言。
黎落的左手还被单云苏签在手心里,微冰凉的手指,还没回暖。
“都过去了。”像是破了的风箱吃力呼扇的音,从黎落喉间发出。
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提起来是难堪,不提好了。
不提起码,黎落会强迫自己不会去想。
“嗯,注意脚下,别又摔着了。”单云苏的心,揪着疼。
两个人回到家后,单云苏只汇报了工作上的事,对受伤只字不提。几次黎落想开口,都被单云苏打岔了过去。
单肃海人不错,就是线条粗。
有时候黎落也会想,单叔叔这样的人,怎么适应的诡橘莫测的商海?
还有单叔叔的性子,又怎么会有那般乖张的儿子。
黎落默默地吃完这顿晚饭,陈妈收拾了碗筷,回到屋里还是翻找出了房间的医药箱,消炎的,碘伏,很全面。
单家大厅是放有医药箱的,黎落房间的,是黎落自己给自己备用的。
那些不漏在明面被人看见的伤痕,都是黎落自己给自己擦拭,再慢慢等着痊愈。
刚才进单家大门的时候,单云苏就只字未提过受伤的事,大厅的医药箱一动未动,犹豫了片刻,还是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向单云苏闭着的房间门口。
敲了门,没有回应。
敲门的时候,门动了动,门没关。
也是,单家就单肃海,单云苏两父子,佣工就陈妈陈伯一家,二楼的主卧,陈妈她们这个点,也基本不会上来。
单肃海的卧室在三楼。
而黎落,又不会主动去敲单云苏的房门。锁不锁,对单云苏来讲,没什么损失。
哪像黎落,每晚都得再三确定是否锁好门。
这还是,黎落头一次主动进入单云苏的卧室里。
简单的黑白灰色调,和在万汇顶楼看见的单云苏单独的房间,一个模样。
没有多余的东西。
黎落把自己的小医药箱放下,又去把门虚掩好,小声喊着,“单云苏?”
转个转角,就看见空荡荡的床,还有卫生间内暖黄的灯光,不用想也知道,单云苏在洗澡了。
黎落的脚尴尬成了外八字。
双手也外八的交叉在了胸间,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啊。
要不?溜了,晚点来?
“落落?”
不等黎落在脑海里纠结完,卫生间的门就开了,单云苏正擦拭着发梢的水,没封印在衣服内的倒三角身材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健硕,八块腹肌。
还有一块藏在浴巾里包裹住。
“我还是想帮你看看伤口。”黎落的脸爆红。
单云苏一眼就瞥到了放在一旁的小医药箱,医药箱还用浅粉包着一层蕾丝边,唇角就笑了,“我不用那些玩意儿。”
“你躺好,我帮你。”
伤口在后背,就算单云苏想自己给自己擦,也擦拭不到啊。
单云苏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了。
“你亲自擦的话,那可以。”
那眼神,那笑,那脸,完全不像有伤在身的人。
反倒有一种,猎物自行送上门的错感。
“你去躺好啦。”
黎落用棉花球,沾了碘伏,就朝着单云苏的背上擦拭去,“这么深的伤口,还说没事。”
那魁梧的后背,被碎石磨破的皮肉翻带出一小块的白肉,还有几处擦痕,从脊背处深到肩窝,力的贯穿,又在地面磨行了好一会。
碎石块上都沾着雪。
这男人却说,没事。
是单云苏表现得太云淡风轻了。
还是黎落太大惊小怪。
黎落小心的碰触着,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单云苏的后背,眼前男人离着自己好近,越是离着近,越是感受得到那斑驳的伤口,越是心颤。
单云苏安安分分的趴着,将危险系数降到了最低,像吃饱休憩的大猫。
就是背后那传来的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触感,如同一个逗猫棒在挠着猫的心头,千抓百挠,挠不到重心。
千万个痒意,融汇到一处,凝聚在分身里。
“黎落。”单云苏的声音带着哑意。
“嗯?”
“好痒。”
“伤口是这样的,这几天别沾水,说到这个,刚你一回来就洗澡,现在擦拭了,没好前都不要再碰水了哦。”黎落放下棉签棒,拿起了纱布。
“我不是说的……”
“起来,坐着,缠纱布啦。”黎落手里拿着纱布,在单云苏的身上比划了几下,是真很专注的在上药。
单云苏也配合,盘腿坐了起来,只是,直接面对着黎落的。
刚洗完澡的身子还散发着热腾,没有一丝赘肉的阳刚身……黎落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肖想下去。
单云苏促狭得笑,“想看就大胆的看,不用扭扭捏捏。”
这,这说的什么虎狼话啊?
黎落镇静了一下心神,推了一下单云苏,“病号要有病号的自觉,还乱想,赶紧的,我把纱布缠好就回去歇息了。”
“干嘛这么麻烦?既然进来了,直接在这睡不就好了。”单云苏语带蛊惑。
黎落缠纱布的手顿住,深呼吸了几个瞬间,忍住了想把纱布甩单云苏脸上的动作。只是身子离着单云苏又远了点。
手缠纱布的时候,难免会碰触到身子。
“落落,缠得太松会掉的。”
头顶单云苏的声音,音线慵懒。
黎落两手交缠纱布,紧了紧。
“落落,太紧会不舒服。”
要求真多。
等着整套纱布缠下来,单云苏被黎落包裹成了木乃伊。背后打结的时候,还打了一个蝴蝶结。黎落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好了,记得别碰水哦,晚上趴着睡。”说罢,黎落抹了抹额头,就欲起身收拾自己的医药箱,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
伤口已经消了毒,不碰水,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察这一起身,因为太过迅猛,气血上涌,黎落一阵眼黑,就栽倒了下去。
单云苏又成了黎落的肉垫子。
这一次,背后不再是磨血的石头,换成了柔软的大床。
孤男寡女,这个姿势,很糟糕……
黎落胡乱起身,起身的时候,手上摸着了一个硬硬的突起。
意识到是什么,黎落不顾保持一个姿势的腿部酸麻,蹿出了单云苏的房间。心心念念想着的医药箱给忘在单云苏的房间了。
还有收拾在一旁的剩下的纱布。
身前的温香软玉,还没感受热乎,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