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谋划多年，也尝试了多次，除了跟卢麒元的死结越打越紧，并未取得多少实质性的进展。
而且经过崔东山多年的调查，卢家除了这女奴业务，这几年又开发出了一项新业务，那就是跟辽人做金属贸易。
辽人的老家在北部的苦寒之地，急需铜铁这类金属。
而大元朝虽然富庶，但本身铜和铁的产量就不高，特别是铜。
除了要用来制作高损耗的铜币，在弩箭重要零部件等军用武器制造方面更是离不开铜。
因为铜和铁远不足以满足国内的需求，所以大元朝官方严令禁止各类金属的对外出口。
当然，越是严令禁止，就越是有利可图。
三皇子跟卢麒元凑在一起，那就是典型的官商勾结。
虽然辽人的身份在洛城非常敏感，可他们给得价钱最高，自然也就成了卢麒元金属生意最大的客户。
民间兑换的破损铜钱、军队报废的金属配件等等，卢麒元通过三皇子的门路将它们低价回收，经过再加工之后，再通过特殊的运输渠道运出洛城。
从盈利能力看，金属走私远比周期长的女奴生意要更加赚钱，这两者收入比差不多是十比一的比例。
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走私的三皇子要抽走差不多三成的收益，而杂七杂八的打点和各项成本要耗去近三成收益，可对于卢麒元来说，这金属走私依旧他手里最赚钱的业务，光去年一年的进账就超过三百万两。
崔东山虽不像卢麒元这般财大气粗，枝繁叶茂，可卢麒元也不像崔东山孤家寡人一个，可以孤注一掷。
所以，这些年，两人的明争暗斗，算是互有损伤，但谁也没讨到太大的便宜。
只是这平衡，在丁小波入城之后，就开始慢慢被打破了。
正当安雁和秀吉两人经历了一阵打闹，停下来大口喘息之际，门口有小厮慌忙来报，说是大掌柜回来了。
闻言，丁小波和安雁马上冲出门去。
丁小波原本预想的是一个衣衫破损，身上挂彩的崔东山，可实际出现的却是那个一如往常，晃晃荡荡，纨绔相的崔东山。
“安儿，小波，我回来啦！”走楼梯的脚步虽有些虚浮，可崔东山喊话的语气和腔调却边还是那般欠揍。
崔东山衣衫完整，发型和须型都没有乱，不过两人还是从崔东山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疲惫。
“行动可还算顺利？”安雁将人拉入房内后，就递上了一杯清茶。
崔东山还没坐下，就发现了屋内的秀吉。
“她是我小时候在人贩那里认识的好友，这回也让你给救出来了！”安雁赶忙给崔东山介绍了一番。
“感谢崔爷搭救之恩，能让我再次跟安儿相遇！”秀吉说完便像男子一般朝崔东山拱手一礼。
“无妨，我崔东山也不是啥大善人，归根到底，也只是为了却我心中的执念罢了，妹妹不必介怀。”
崔东山伸手扶住秀吉之后，就稳稳地坐了下来。
“昨晚的行动，除了把那些女子给救了出来，卢家的铜铁作坊并没有拿下。”崔东山说完就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
“那可有伤亡？”丁小波急忙问道。
“除了五人受了轻伤外，其余人皆安然无恙。”
崔东山抓起一只白面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后，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小波，你送来的那个叫燕飞的，这回可是立了……大……大功……了。”
安雁见崔东山给噎住了，递了一杯水过去后，又锤起了他的背。
“若是没有燕飞这小子，昨日的行动，我们不但讨不到半分的好处，还有可能会损兵折将。”
崔东山现在想来是既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
“这小子在知道了我的行动部署之后，直接提了反对意见。
我当时见他那鸟儿就想踹他，可这小子说出来的想法，我却是不得不认同。
我一直想着怎么把这几个点都给一锅端了，可燕飞这小子却让我只救人，铜铁作坊不要碰。
他的理由是说这硬骨头啃下来也没啥用，因为值钱的玩意儿早就被转移了。
虽然还有一大堆的破铜烂铁，可这些玩意儿，若是没有门路，就只是破铜烂铁而已，犯不着搭上人命。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说服我放弃我原先的计划，我一直想着，凭借小波你给我的毒药，干翻这帮人还不简单？
可燕飞那小子给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计策。
我原本打算把主要的人手都用来攻取铜铁作坊，三分之一人手用来解救那些被困的女子。
二燕飞的的计策则是用一半的人手来救人，剩下的，一部分用来佯攻铜铁作坊，大半的人手则用来偷袭卢麒元用来存放转移物品的库房。
当然，主要还是小波你的毒好使，能攻其不备。
那卢三元虽然派了重兵把守库房，五十多号人，一轮攒射，就给干趴下大半。
剩下的，除了几个吓跑的，随后都给放倒了。这一票，除了十多万两黄金和五十万两白银，最值钱的还是那几箱账本和交货清单。
人被我们抢了他们可以再抓，被抢的黄金和白银对他卢三元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这账本落到了我手里，他卢三元可就睡不着喽！”
崔东山说完便放纵地大笑起来。
“小波，东郎有账单在手，那三皇子自然也翻不起浪来了。”安雁闻言也马上安慰起丁小波来。
“安姐姐说的是，但我还是想将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之后才能出了这口气！不过崔爷当真要跟卢家开战？”丁小波认真地问道。
“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卢麒元而已，至于跟卢家开战，我还不至于这般天真和不自量力。”
“那崔爷是打算拿这些账本换钱？”
“那是自然，只不过最终能换多少，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丁小波自然也是听出了其中的无奈。
虽然昨晚的行动，从表面上看，是崔东山的个人行为，但却是获得了崔老太爷的默许的。
好处是万一他捅了篓子，自然有催老太爷扛着，可获得的好处，他崔东山也就没有最终的分配权了。
丁小波现在才知道，之前崔东山所说的那场家宴，其实就是这场行动的总结会议。
失败了，他俩就得接受批斗，甚至被清算。成功了，就能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利益分配。
崔老太爷会叫上自己，多半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小波，你觉得我们该要什么？”崔东山冷不防开口问道。
“就要一座琼楼足矣！”丁小波毫不犹豫地答道。